宫墙深院,夜色凄凉,各处灭灯灭烛,毫无元宵佳节该有的喜气。
“顾致芳,我听说你推辞了皇上赐你的官?”
褚瑶一对明珠般的眸子直定着顾菌,顾菌未语。
“你如今饫甘餍肥,家中外宠成群,所以便安于现状,止步不前?”
顾菌一愣,收回直视着她的眼,冷笑说:“娘娘不必这样说,多活过了几年,望得见过去未来,也就觉得有些东西没那么稀罕了。”
李若水瑟瑟发抖,眼波在两人之间来回梭巡。
宫婢入殿点蜡,叁人静默一时,待那宫婢出去后,褚瑶又说:“你以为俟命守常,就逃得过饿殍之命吗?”
顾菌一哂:“娘娘错了,你说我是俟命守常,但其实我这正是不想听天由命的反抗之举。”
李若水听不明白,也不敢插嘴,被唬的冷汗涔涔。
红烛飘摇,占风铎响。
顾菌起身行礼:“风尘碌碌,执着一人,不如稀里糊涂风流一场,也不枉此生。”
李若水也忙起身行礼,顾菌礼毕,褚瑶支起身子,说:“近来景亲王与澹容公主少有联系,澹容公主托我请你多留意留意景亲王。”
顾菌暗忖:死澹容,知道自己说不动我,就借由褚瑶之口来说。
还未思忖完,褚瑶又说:“说是你身边的一个禁脔是他的旧情人,请你托她多从景亲王口中套些话出来。”
此话说完,顾李二人皆是一愣,特别是李若水,瞠目结舌,滑稽的很。
两人还未回神,褚瑶又说:“公主还说,她的侍读刚死,还缺个填缺的,如若你愿意,她可以将你安排进宫。”
顾菌还未答言,便有太监来报,要到宵禁时间,该出宫了。
李若水、顾菌拜礼后正要辞去,两人方走至门槛,褚瑶忽又说:“顾致芳,你到底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李若水生怕两人生事没敢回头,拽着顾菌赶紧走了,顾菌最后撤身望了褚瑶一眼。
一眼望去满目琳琅,金碧辉煌,仿若仙山楼阁,但宫婢们脸上皆无血色,即使粉妆玉琢,也只让人更觉冰冷。
顾菌想起那一次,刚与李若水筹谋完怎样把褚府这个招摇过市的祸害一锅端了,心上担忧褚瑶,前去看望,拜别时,褚瑶从杨柳树上折下一跟枝条,和她说。
“人都说折柳相送,是表依依不舍之情,但我赠与你这个,不是要虚表什么送别之情,我想让你留下来,留在褚府。”
归去的路上李若水一直还在絮絮叨叨着,让顾菌小心行事,莫再因为一己私欲做出像上次进宫时那样诛九族的事情。
顾菌半听半敷衍,颠颠簸簸回到顾府,筵席已散,院房里只有正房还掌着灯。
“姝儿?”顾菌推门进屋,小声唤着白姝,白姝正歪坐在弥勒榻上,顾菌一进来她便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不知为何,被白姝一抱,顾菌总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睛一酸,差点没掉眼泪。
“怎么了?”顾菌亲吻着白姝的头发,问“怎么感觉你像是有心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