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马愉出班道:“陛下,浙江巡按御史马瑾弹劾黄泽九载秩满,自出行县,鞭鞑盐运使丁镃,又敛白金三千两偿官物,且越境过家,吏部接到行文后,臣已派人查明,确有其事。”
这个黄泽,朱祁镇知道些,这个人是永乐十年的进士出身,颇有政才,为朱棣赏识。
原时空中,黄泽在明仁宗时曾建言时政,多被采纳。后来朱祁镇的老子朱瞻基上位后,他又上书言正心、恤民、敬天、纳谏、练兵、重农、止贡献、明赏罚、远嬖幸、汰冗官十事,切中时弊,朱瞻基觉得此人很有能力,于是力排众议,将其调任江南财税重地浙江为布政使。
这人虽然是个文官,可脾气臭的很,不管是在河南和朝中为官时,见谁怼谁,简直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而且黄泽还仗着皇帝的崇信,当他在浙江任满九年后,还没有接到朝廷的调令情况下,居然擅自离开浙江,半路上因为盐运使丁镃没有孝敬他程仪,居然命人将人家绑起来暴打了一顿,并且还警告人家不准告状。
这沿路官员一看来了这么一位暴躁老哥,哪还敢怠慢,于是纷纷送上程仪,以免被揍。
于是黄泽一路上收了三千两的程仪,心满意足的回了老家。
这事后来被丁镃的好友,浙江巡御史按御史马瑾知道了,于是一纸弹劾奏疏就被送到了皇帝案头。
都察院那帮都快闲出病的御史一见来活了,而且还是一省布政使殴打下官的大活,于是当天弹劾黄泽的奏疏如雪花般飞进了紫禁城。
“既然已经查明,你们都说说,该怎么办?”朱祁镇道。
马愉既是内阁首辅,又是吏部尚书,一省布政使出了事,他首当其冲。
“臣以为,黄泽殴打下官,索要程仪,未得朝廷允准,私自越境回乡,理应交由刑部大理寺会审,以章国法!”马愉道。
朱祁镇不知可否,而是对锦衣卫指挥使徐恭说道:“徐恭,你说说。”
在场的十几个文官顿时在心中大喊不好!看来皇帝是没打算放过黄泽啊。
徐恭上前行礼道:“陛下,锦衣卫浙江千户飞报,据查黄泽在浙江任上九年,虽多有政绩,然其人好大喜功,行事急功近利,脾气暴烈,尤其是朝廷大开海贸后,浙江商贸大兴,黄泽为出政绩,私自将官银放贷给当地海商及桑农以供他们扩大规模,自己虽未从中渔利,然私放官银乃是重罪;再有,明兴五年三月至六月间,黄泽趁陛下东征朝鲜之机,强行让当地农户改稻为桑,致使浙江现在一半以上的土地皆种了桑树。”
“其三,黄泽以给朝廷筹措粮饷为由,强行召集浙江富商大贾捐钱捐物,若有不从,轻者痛骂一顿,重则罗织罪名,逮捕入狱。”
“其四,……”
徐恭一口气说了七八条黄泽的罪名,众人听的瞠目结舌,刚开始还以为徐恭为了取悦皇帝给人家罗织的罪名,可当徐恭呈上了人证物证后,众人这才信服,同时替黄泽惋惜。
“哼,一省布政使,为了自己的官帽居然不顾百姓死活,朕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朱祁镇大怒。
“此事就交给锦衣卫办吧。”朱祁镇直接拍了板。
徐恭领旨,退了下去。
处理完黄泽的事,现场突然有些冷场,朱祁镇环顾一周,随即笑道:“怎么都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谁敢说话,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这位爷,丢官事儿小,小命兴许不保啊,再说那黄泽本就是咎由自取,平时人缘又差,替他出头申辩那不就是向皇帝表明自己跟他一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