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瞧那疤痕遍布的前胸,随着取出箭头的动作,不断有黑红的血往外冒出。
那位半夜被谢定拽起来的大夫颤抖着道出两个字——
中毒。
好像很疼,越青雨看着他额前跌落下去的汗珠,煞白得仿佛失去了生机的面色,这样觉得。
一盆又一盆血水被端出去,她觉着谢满衣要撑不住的,可是整整两个时辰,半声呻吟都不曾过口,青年苍白如纸的唇瓣抿起,瞥见他青筋暴起的脖颈,才能晓出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直到勉强算是止了血,才昏了过去。
天光大亮,窗外渐起的喧嚣声充盈耳畔,被窗扇隔绝了大半。
越青雨一夜未曾闭眼,倦怠的眉眼轻轻半阖,握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指尖泛起青白
()。
她倏地站起身,穿过屏风,行到他跟前,就那样,居高临下望他惨白的脸。
光线斑驳,似乎要直直穿透那张惨白至极的脸,因望不见那双幽黑的瞳孔,让青年看起来脆弱无害。
当然,此刻的谢满衣也确实是这样。
越青雨只要略微动动手,不挑是什么凶器,都能将他的性命夺去。
她没有这样做。
屋里当然有他的暗卫,只是不知躲在什么地方——
不难看出,谢定对她很防备。
昨夜谢定要派人送她回自己的房间,态度强硬,可惜越青雨的态度更强硬,偏要在此守着谢满衣。
屋里燃着炭火,越青雨掀过薄薄一层被子,落在他胸前裹着的纱布上,微细的红丝渗透出来,逐渐沁出刺目、而发着黑的血。
越青雨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便是听萧淮说了,也亲眼看了,也不曾能料到他受了如此重的伤。
正当她要转过身时,一只冰凉的手猝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低沉沙哑的声线随之响起:“滟滟……”
越青雨有些失神,低低应了一声。
果然,只片刻,谢定便端着药进来了。
谢定瞧见谢满衣靠在床柱上,纵是早听暗卫说过他醒来的事,还是亮了眸色,找回主心骨一般,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下三分。
走近时,才注意到君侯的手攥着夫人的手腕,青色的筋脉往外爆发,指尖都泛着白。
而夫人垂着眸,在床沿坐着,看不清神色。
谢定稍一愣神,眸色便变了变,只将药碗放下,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