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无时机,又物色错了人。
谢定将那支箭羽取下,掩住门低声道:“君侯,那丹药——”
“没服。”谢满衣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出去,不必守着了。”
谢定松了口气,知晓他应是已度过最难熬的时刻,今夜便可无虞。
“是。”
夜已更深,阒寂无声。
两刻钟后,乌沉木雕花门扉后站了另一道身影。
越青雨手抬了抬,将要覆于门上时又停在半空,有些犹疑。
合璧提着一盏明灯,看出她的迟疑,轻声唤道:“娘子,此刻里头尚有灯火,再晚些,君侯怕就要歇息了。”
越青雨欲言又止,抵不过合璧殷切的眼神,终是长睫敛卷,接过合璧手中所提食盒,素手放在门扉之上,缓慢敲了两下。
“君侯可在?”她轻声道,顿了顿,极淡的蹙了眉,“我有话想同君侯说,不知君侯可能与我一见?”
()里头迟迟没有回复。
越青雨慵倦垂下了眼,一低头却顺着灯光,瞥见了地上渐渐凝固的一抹血迹,她神情一滞。
蔡婉婉竟当真在此处受了伤吗?
越青雨一阵眩悸,想起于洛阳时在茶馆听过的传闻。
燕州一战中,无父兄相劝,为永绝后患,谢满衣醒后屠杀羯胡五万俘虏,北边界一时间血流千里,浮尸遍野。
初安侯狠毒之名由此而传。
越青雨不由瑟缩,正当庆幸谢满衣似乎不想见她时,里头却倏然有了动静传出。
“进。”轻淡到近乎冷漠的一个字落下。
清清楚楚地传到越青雨耳畔,她鸦色的睫羽颤了颤,有片刻的停顿。
越青雨定定神,缓缓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她是谢氏的新妇,谢满衣再疯总不至于真伤了她。
越青雨缓了瞬,轻轻推开门,又将门掩住,隔住凌冽的寒风。
她环视过周遭的昏暗烛火,目光定在桌案上的唯一点着的红烛。
越青雨很快收回视线,眼波微凝,温静恭顺道:“君侯。”
许久,一道灼热的目光定在她脸上,直至她心中忐忑,悄然抬起眼睫。
才听得郎君低而微冷的声音:“过来。”
烛火晦明不定,越青雨眼前似隔着雾气,极没有安全感,因而步履极缓慢,袖中纤细的腕骨发着颤,唯恐露怯。
谢满衣情绪不明地抬起眼来,瞧她掩在流云斗篷下单薄清幽的身子,眼底沁出漫不经心的晦色。
直至她停在他的面前,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