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很大,师兄师父他们来帮忙修缮的,修了整整一月。”
将血迹冲刷干净,将杂草除尽,将破损的建筑重新建造。
裴家依旧是那个裴家。
云念始终没说话,任由谢卿礼拉过她穿过一个个长廊向后宅走去。
裴家后宅还是个山坡。
即使知道谢卿礼带她来的地方是哪里,但真的瞧见实景之后,云念依旧觉得有些……骇人。
从半山坡往上,入目尽是冰冷的墓碑,呈阶梯状排列着,一眼望不到头,因着三家无一生还,那些尸体在河水的侵蚀下早已残缺不堪,难以辨别出身份,也不知晓名字,因此除了几大家主之外,其余的都是些无字碑。
这里的树木不知道多少年前便存在了,极为高耸繁茂,整个林间透不进光有些阴暗,云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冷了。
不是身体上的寒冷,是让她从心底觉得冷。
她并未见过那些尸身,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可真正见到的时候那股震撼不是语言能形容出来的。
一座座坟墓下面埋葬的是一个个人,惨痛的事实以最直观的画面展现在眼前,灵魂好似也被冲击了一下。
“师姐,这是几位家主的墓碑。”
谢卿礼带她来到最前的一排墓碑。
三大家族只有很少的人留在世间有名字,其余的尸骸根本寻不到名字。
云念看向眼前几个并排的墓碑。
“其实这下面都是空坟,真正的尸身在外面的山头,这里都是些墓碑,我们分不清他们的身份。”
他单膝跪地,正对的正是——
谢鸢的墓碑。
“阿娘,我带她来看你了。”
谢卿礼细细擦着那方墓碑,这里的墓碑实际上都干净光亮,应是他时常来看。
“他们也来过。”
谢卿礼冷不丁解释一句。
云念蹲在他身边:“谁?”
“我爹,裴凌,雀翎和柴行知,包括师兄师姐他们,他们时常会来打扫,我都知道的。”
他在这附近布下的有结界,他们进出之时他是能感受到的。
“师姐,实际上有很多人记得他们,这便够了。”
迎着月色,谢卿礼侧首看她:“我想开了,早在十年前我就想开了,没有人怨过我,我会好好活着永远记得他们,这便够了。”
不再自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