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娘见状,冷笑一声,“瞧这样子,姜大姑娘是想起了在外做了什么。”
姜芷妤笑得乖巧,甜腻腻的倚过来,双手去挽自己阿娘的手臂,手刚碰到,手背就被拍了一巴掌。
生疼。
姜芷妤瘪瘪嘴,“做甚打我嘛。”
“你说呢?”晴娘一双吊梢眉,斜眼瞪她,“你以为行商是什么好行当?我与你阿爹,如珍如玉的宠着你,便是要你去那鬼市与人赔笑卖绢花的?”
晴娘今儿刚至铺子里,便被人传话,说是侧妃娘娘喊她去。
晴娘自在外管着晴光记,除却初一十五去报账,或是寻常铺子里出了事,已经很少去王府了,淳侧妃更是鲜少传她去。
今儿小丫鬟一来,晴娘只当是铺子里有生事的丫头,去侧妃娘娘跟前儿告了她一状。
却是不想,她竟是听着了她姑娘昨儿在庙会卖绢花的事儿。
“卖绢花怎么啦?”姜芷妤不满嘟着嘴,赤脚下床,趿拉着绣鞋去梳妆台拿自己的匣子,像是偷了灯油的耗子,过来显摆道:“阿娘您瞧,这是我昨儿赚的!”
匣子里,铜钱几欲填满。
姜芷妤昨日点着油灯数过了,除了还给许清荷和姜小二的,她还剩十两呢!这还不算她从沈槐序那儿赢来的五两银锭!
晴娘瞧她那双亮晶晶的财迷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险些没戳她脑壳儿。
“你说卖绢花怎么了,你便是赚的再多,经商也终是下流行当!”晴娘宠惯着她,此时也当真是恼她不知事,“满身铜臭,日后哪家还愿意聘你为妇?”
姜芷妤想听的夸夸没听到,反倒是听了一耳朵的数落,顿时也生气了。
“你不也卖料子?我可有半分嫌弃你满身铜臭了?”姜芷妤气得反驳,又道:“再说了,便是铜臭又如何,这每一枚铜钱都是我自个儿赚的,我开心!”
“你!”晴娘被她这话气得不轻,顿也口不择言道:“你简直自甘堕落!”
这话便重了。
姜芷妤心口一酸,委屈更甚,眼泪险些掉下来。
“外祖父科考二十年不中,卖了房屋田产,无片瓦遮身不是堕落,将你卖去牙行,拿钱换酒喝不是堕落,凭何我只是卖三两朵绢花便是自甘堕落了!”
晴娘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没说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姜芷妤的声音张牙舞爪的耳边萦绕,两人忽的皆默然。
其实,话一出口,姜芷妤便后悔了。
她没见过外祖父,也没见过那些舅舅姨姨。
她阿娘吃过许多苦,被自己阿爹卖了换酒钱,哪怕是过了这许多年,提起时,也不免钻心的难过。
她不该说这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