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遥妹妹,从来没有人这般认真、真诚地夸赞过他。连母亲也没有。
母亲和祖父祖母自是疼他的,从小到大,不论他做什么都说好,哪怕他已经十七岁了,晨起看到院中蔷薇盛放,采了几瓶送去孝敬,母亲和祖母也把他的这点孝心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但他知道,这只是长辈们惯常对他的溺爱……并非他们真正觉得他做得有多好。
父亲只会训诫说教他,不许他忘记自己比别家子侄究竟差了多少。
至于兄弟朋友们,谁不清楚谁。家里下人和外面那些人奉承的话,他更不会听。
还有……如蕙姐姐,和母亲祖母一样,都是习惯了称赞他的一切。
遥妹妹不一样。
她说“好”,就是真心觉得好。
在袍子上抹了抹手心的汗,温从阳还是没敢将“妹妹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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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又凑近一步,笑问道:“那、那一枝梨花最好,我给妹妹折下来插瓶,好不好?”
纪明遥顺着他的手一看,大为赞同他的审美:“好啊!”
“那妹妹先稍坐!”温从阳立时卷起袖子,兴冲冲跑过去。
纪明遥便寻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在摇椅上,抬头看着如碧晴空下,她礼法上的表哥、理国公府温家的少年公子三两下窜上了树,将那一枝开得最繁盛的梨花亲手折下。
他跳下来,稳稳站定,小心捧好花枝,笑着向她奔来。
碧月她们都在偷笑。
纪明遥嗔看她们一眼,耳根竟然微微有些发烫。
……
温从阳只觉得还没与遥妹妹相处多久,竟已到了午饭的时辰。
他被明远表弟请去前院用饭。见席上只有他们两人,他便随口问道:“小崔翰林怎么不在?”
这位新科探花可是他未来连襟,虽非一路人,将来难免有所往来,趁早熟识起来也好。
纪明远略一思忖,笑道:“因大姐姐今日未能与崔兄相见,父亲便请了崔兄去谈论文章了,只恐还没尽兴,在席上还要说,没得唠叨。不如我与表哥清清静静吃顿饭的好。”
温从阳稍一愣,忙笑道:“你说的很是,我最听不得人讲学问。”
纪明远便忙举杯敬他。温从阳回敬,两人就把这话掀了过去。
但酒过三杯,饭也用了一碗,温从阳却仍在想未来连襟与姑父。
他当然知道姑父对他这妻侄没有多少真心疼爱,不过看他是寻常亲友家的晚辈,最多看在姑母面上,对他格外和善些。
他也知道自己不成器,又不是金子,不能让人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