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祥走向遐园的西南门,偷偷回头,瞥了一眼。
赵无极已经被抓住,有人在他的手上、脚上缠上铁链,推推搡搡,出了西北门。
有人从陈宝祥身边经过,大声传令:“已经抓住神枪会三当家赵无极,赶紧向上报告,抓住赵无极了,神枪会马上就要土崩瓦解……”
原来,大明湖沿岸至少有一百名黑衣人,分布在各个幽暗角落里。
如今,成功抓人,他们全都跳出来,人人脸上,都带着狂喜。
陈宝祥走了一阵,停在路面。
北风从大明湖上吹来,掀开了他的棉袄,吹了个透心凉。
“我明白了,赵无极故意被抓,也是要混入泺源公馆!”
在普通人看来,这些都是极度愚蠢的办法,与飞蛾扑火,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越是笨办法,越能见效。
陈宝祥想到赵无极说的“暗度陈仓、明修栈道”,就能明白,他现在是“明”,而游沧海则是“暗”。
这一明一暗两股势力进入泺源公馆,转眼之间,就是一场血战。
“打吧,打吧,打起来,打得鸡飞狗跳,大青衣顾兰春就不用卷入其中了。快打吧,反正八方面军和神枪会有人有枪,两方联手,跟日本鬼子势均力敌,拼个鱼死网破……”
陈宝祥的脚步忽然变得轻松起来,济南城的形势越乱,顾兰春就越能浑水摸鱼,也许能侥幸逃生。
他想到赵无极的托付,在路上转弯,再次进入芙蓉街,走到客栈门口。
当他再次见到骆红缨,发现对方两眼通红,满脸泪痕。
“九当家,我亲眼看到三当家被抓了。你们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
骆红缨握着炉钩,守着火炉,火光映亮了她的一张俏脸。
“九当家,还是得拿出个办法来呀?二当家在吗?他怎么说?”
“陈老板,谢谢你来报信。我们神枪会的事,不劳费心了。”
骆红缨的声音带着哽咽,应该是刚刚大哭过。
她虽然已经嫁做人妇,但依然风姿绰约,万里挑一,让任何男人见了,看了第一眼,就忍不住想看第二眼。
“三当家说,如果九当家用到我,尽管吩咐。他希望我能帮助九当家离开济南,远离战阵。”
“兄弟们都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神枪会兄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三哥是为了……如此高风亮节,我骆红缨好生佩服!”
陈宝祥想说于书童的事,可又拿不准到底是真是假,两次张嘴,又两次闭上,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陈老板,多谢你了。我说过,神枪会的事,不劳烦济南的江湖朋友费心。另外,神枪会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对不会贪生怕死。这一次,哪怕全都折在济南,我们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