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玉!朕命你立刻放开朕——”周粥当机立断,将自己在有限的帝王生涯中积攒的无限天威都灌注于这一声低喝。
“……”
身后之人果然被唬得怔住,双臂上的力道一松,给了周粥推开他得脱的机会。转身一眼锁定了几案上的那尊狻猊金炉,周粥扑过去,一手捂鼻,一手拿了茶水就往上泼!
一整杯茶水把金炉浇了个“透心凉”,袅袅轻烟散了个干净。
也不知这一浇,被加进去的东西还能不能从香灰里查出来。周粥用手在半空中又扇了扇,这才伸手要去把香炉上的罩子打开,却被唐子玉从旁握住了。
“一个香炉罢了,改日再命人进来收拾便是。长夜漫漫,陛下若不喜这新香,臣再换一种可好?”
周粥眼角抽动地瞧着唐子玉牵过自己的手,凑到唇边,一举一动都写着“勾引”二字。平日在朝堂上多么清正严肃的一个人啊,竟被媚香糟蹋至此!
“唐爱卿,你都不觉得你这香不对劲吗?!”周粥恨铁不成钢地抽回手,指着那香炉。
“哪里不对?”唐子玉这下倒是不急着动手动脚了,问得漫不经心,顺便低头理了理自己身上没什么遮挡作用的玄色纱衣,还有未擦干的水珠在肌肤上滑过、滴落。
“这香有问题,被人动过手脚——”周粥刻意压低声音,“好像有催情的成分!”
不料唐子玉闻言,竟是面不改色地抬眸,勾动唇角,慢悠悠道:“陛下口口声声唤臣爱卿,却忘了御史台最擅长的是什么。臣监察百官,靠的就是耳聪目明,所以……”
说着,他再次一步步逼近周粥:“没人敢对臣使这种不入流的伎俩,也使不了。这香是臣特意为今夜侍寝而换的,药性缓和不伤身,只是稍稍愉悦身心,增进情感罢了。陛下大可放心。”
话音落下时,周粥已经被逼退到了床柱边。
疯了疯了……要说这后宫之中,谁最支持她周粥清心寡欲?那必然是唐子玉啊!他恨不得日日夜夜拿奏本荼毒她的双眼与脑瓜,又怎会突然要拉着她一道为传宗接代而浪费这一晚上的宝贵时光呢?!
一个时辰前,她还瞎想着沈长青是不是被唐子玉夺舍了,现在倒好,周粥严重怀疑唐子玉是不是被什么妖邪给俯身了!
“唐爱卿,你要是被迫的,控制不了你自己,你就眨眨眼?”
“……”
唐子玉没防备她突然有此一问,已经眨下去的眼是不可挽回了……
果然!
周粥心下一凛,眉头一蹙,当即隔着衣料握住心口前的那滴“本命醋”,扬声大喊:“沈长青,快来啊——”
一个婉转悠长的“啊”字还没收尾,青光一闪间,周粥发现自己已经被沈长青带离了床边,双腿不由一软,很没形象地直接一屁股往后坐到了身后的几案上,顺势也把自己的半个身子都藏到了那袭青衣之后。
“怎么回事?”
眼见唐子玉湿着身子还衣衫不整,沈长青拧紧了眉头,强自按捺下那股无名的不爽,侧首问她。
“不关我的事儿……咝!”周粥才为自己辩解了半句,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也不怎的,沈长青周身醋香大盛,闻得她像是生嚼了个酸柠檬似的,觉得牙都软倒了一排,只能哼哼哧哧地拿手扶了腮帮子继续往下说:“你快看看他是不是被什么妖邪附体了?平时不这样的!”
而另一边,唐子玉也是一时没回过神来,不太明白这沈长青是什么突然出现在殿内的。殿门与窗牖纹丝未动,今日守在外边的宫人他也特地叮嘱过,有人擅闯,不可能不阻拦也不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