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睡到日上三竿,世子府的婢女叫了三道都不愿起来,也就由着她睡。
直到有人进屋,刷地掀开她闷头的绸被,日光透过窗格子上的镂花袭到眼皮上,良芷被刺了一下,睁开眼,看清是步文驰。
“是你啊……”大约意识还未清醒,良芷嘟囔几声,又背过身拢着丝被,“一边去……别烦我……”
步文驰隔着被子打她的头,说王后叫你回去,今早你旷课了,太傅很生气。
良芷置若罔闻。
生气就生气,她去上课他也会生气,不去还能气少些。
她裹紧头往后缩,像一只全副武装的虫蛹,咕噜滚进床的最里边。
步文驰叹口气,叉着腰,“你不起来是吧,那我告诉蔺井阳那家伙,说你要睡觉,就不用等你了。”
良芷蓦地睁开眼,身子动了,一骨碌坐了起来,面上还带着睡意的红晕,脖子拧向上方,“嗯?”
步文驰笑笑,“现在舍得醒了?”
庭院宽阔,中间载了一株葱郁的枣树,时至今日,这棵树已经结了第四趟花,花蕊是黄绿的,一小簇沿着枝条长,像无数个细小的拳头握在一起,微风摇晃,沙沙如歌。
一人背着手,长身玉立,站在枣树下,望着顶头绽开的黄绿色的碎花。
良芷远远就瞧见他立在哪儿,大步踏过去,又洞门槛处顿了顿,回身理了理发。
蔺井阳余光看到有人靠近,一贯冷清的眉眼爬上笑意,转过身来。
语气温顺:“阿芙。”
春日从荆山下来,现已经仲夏,想来已有几月不见。
良芷眼里噙着笑,问:“你怎么过来了?”
“听闻世子回了,师傅叫我带几句话给他,便来了。”
世子大早就进宫去,现在还未回。
良芷“哦”了一声,佯装失望,说你就只是来找我哥啊。
“当然不只是。”蔺井阳靠近了一些,声音轻轻地响在她头顶,“你呢,你过得可好?”
“好的好的。”良芷望着这双如春暮般柔和的双眼,回忆了一番最近发生的事情,觉得过于难以启齿,解释道,“我本想着忙完这段时间就去看师傅……和你,只是最近好多事情都撞到一块儿去,就一直没能去成。”
“没关系。”
蔺井阳的目光停驻在她的脸上。
良芷被看得不好意思,耳根处泛出一丝红意,微微垂下了头。
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