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人完全沉溺在温柔乡中,半点不会顾及。
门窗关好之后便只剩了夏夜的闷热,湿气也重,潮热都闷在了一起,李赢被密不透风的殿蒸出?热汗,方才在路上沾上的水汽此刻绵绵密密地渗透进来,微湿的衣袖黏腻又冰冷,领上沾染的水珠变干变冷,又再次凝结变热,身上的热源源不断地挥发过去,冷热交替后就变成了一种?折磨。
或许折磨他的不是夏夜的湿热,而是殿中另一个未曾出?声的人。
这?是无人知晓的隐秘。
太极宫中这?样的事?实属稀松平常,阁中伺候的宫人面色如常,换了往常他也能无动于衷,但此刻他不由自主的分了心神去注意萧沁瓷的一举一动。
垂帘接地,将?角落遮挡得严严实实。
帘中一定更热。可她始终没有声音,帘上影子甚至连弧度细小的偏转也无,比之石像也没有不及。
她要听过多少次才会有这?样的稳如磐石?
李赢在这?一刻起了暴虐的杀心。同样也是这?一瞬过后,他的自我厌恶达到了顶峰。
那些隐秘的恶劣的念头如野草疯长、如附骨之疽,是任他如何清修也拔除不了的。
那些幽暗的欲望迫得他正视,他看穿了自己的卑劣。
而萧沁瓷对此一无所知。
“——走开。”萧沁瓷忽然出?声。
几乎叫他心里一颤。
“走开。”萧沁瓷又说了一声,音绷紧了,又被刻意压得很低,有种?奇怪的怕。
她怕什么?
宫人疾步上前,口中道:“夫人,怎么了?”
李赢也顺势看过去。
垂帘被勾得微微掀起,里面传出?几声微弱的猫叫。
“是贵妃娘娘的猫。”萧沁瓷低声说。
她已起身被迫退到墙角,猫在影子里跳上了琴架。
一只猫就能逼得萧沁瓷方寸大乱,衬得方才的稳如磐石好似是个笑?话。
李赢不动声色的看着。
贵妃养的白猫很肥,动作却意外灵活,又霸道得很。宫人都知道贵妃对这?白猫的宠爱,还有人说贵妃无子,便是拿这?猫当心肝养的。
宫人不敢上手去抓,甫一接近便被挠了好几下?,又不敢闹出?大的动静,只好温声细语地哄着那只猫。
那猫踩着琴弦拨弄,趾高气扬地逡巡自己的地盘。李赢看得清楚,它将?萧沁瓷也视作了自己的囊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