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端坐上首,敛眸道:“好,你?想聊什么。”
李星娆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太子,目光不偏不倚,直白坦然。
“春宴时,皇兄卷入疑案,被怀疑暗中与黑市交易私藏兵械,后来证实此事为人污蔑,皇兄也因此洗脱了嫌疑。”
太子笑了笑:“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此事多亏有你?,皇兄曾答应你?的好处,到?现在都未兑现完呢,莫非是想到?要什么了?”
李星娆仍是摇头:“此事的确过去很久,但后来,长宁前往洛阳,因谯州之乱发现东方氏罪行,皇兄却在长宁道明因由前抵达了洛阳,毫无阻碍的接手?了一切事情,前因后果,你?早已了然。”
太子没有说话。
李星娆:“谯州之乱是因安置灾民而起,灾民出现是因洛阳水灾,而那场趁着大?雨而来的水灾,却是人为。如果东方怀的事情被旁人挖出来,皇兄的处境难免被动,但若是你?亲手?把此事掘出,便是化?被动为主动,至少不会有人怀疑东方氏所为与皇兄有关,东方氏必然要承担一些后果,但只要主动权握在皇兄手?中,这个后果的程度轻重,便成了可?以把控的事情,所以……”
太子抬眼,对上李星娆目光,面露不解:“所以什么?”
“所以我才需要走这一趟。”李星娆自嘲一笑:“我这个人,嘴硬心软,别人稍稍对我好些,我便忍不住掏心相?对,若我见到?东方氏之忠正,见到?东方怀的无奈,即便不否认他的罪行,也会对东方氏生出恻隐之心,想为他们争取一个机会,即便我做不到?,裴镇也会帮我做到?,是吗?”
太子失笑:“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只想听皇兄一句真话。”
“什么真话?”
“皇兄当真不曾涉入黑市,与东方怀一般行事吗?”
太子神色一凛:“你?疯了吗?孤怎么会……”他气笑了,霍然起身:“你?想说,孤和东方怀一样也与黑市有勾结,招兵买马,所以水灾是孤造成,也是孤逼着东方怀把谯州拿来安置灾民令他暴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太子的态度变得尖锐起来,似是铆足了劲要与她辩驳,可?李星娆并未执着此事,转而道:“当日绛州黑市被围剿,长宁曾在回归路上遭到?拦截,皇兄当时非常生气,向父皇请命彻查此事,可?此事最终似乎随着黑市覆灭不了了之,皇兄也颇有重拿轻放之势,实在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可?是皇兄好像忘了,当日陪同长宁的人,是裴镇。以他的手?段,要审出些蛛丝马迹是很容易的事。”
太子没想到?她忽然绕到?这里,脸色骤然一沉:“你?到?现在还相?信此人?他就是一个卑劣无耻之人,为了离间你?我,他有什么做不出来?你?当真相?信皇兄会涉入黑市,还买通杀手?来截杀你?!?”
李星娆笑笑:“皇兄与长宁兄妹情深,当然不会杀我,可?皇兄也没想到?,长宁那一趟竟收获颇丰,将整个黑市都掀翻,那天夜里,也是大?魏军队押送自黑市收缴物资回京的日子,如果能截获公主,以公主来换取这些物资,又如何呢?”
太子语塞,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李星娆直直盯着太子,眼眶慢慢红了。
她倏然一笑,含了些自嘲:“别紧张,其实我是诈你?的。”
太子猛地抬眼,目光惊疑掺怒,“你?……”
李星娆侧首别过眼:“但正因如此,反而说得通了。如今东方氏的隐患已除,皇兄不必再担心受其掣肘,享了剿灭黑市的赞誉,却也留下了黑市的物资,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干什么不行?”
“皇兄嘴上对裴镇颇有微词,可?真用上他时却也毫不含糊。那个用来引诱裴彦,令其以为势在必得的南诏人,若无皇兄授意,裴镇也未必会设下这个圈套让裴彦跳。”
“当日在朝堂上,皇兄在次被针对,倘若当时罪名没能洗清,父皇定会因你?之故病情加重,而皇兄也会因此背上不孝之名。但反过来,若皇兄成功翻盘,有损龙体之罪,便加在了裴彦这一边,而这,也是逼裴彦破釜沉舟走出最后一步的棋。”
“想必皇兄是从裴镇那里知道了一些真相?,所以才对裴彦所谓无所畏惧,紧接着,韩王、德妃,一桩桩一件件真相?的冲击,一再令父皇缠绵病榻,倘若他因此气死了,皇兄更?能借此为这些人定下重罪。”
“东方氏、裴彦、韩王、德妃……解决了这些人之后,便是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