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当阿嫂的保镖轻松归轻松,油水也是少得可怜,如若哪天捞到油水,一定是阿嫂给的迷魂水,离完蛋只差色字头上那把刀。
四人往观光楼走。
陈佳玉由周繁辉拉着,总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后脑勺发刺,整个人外热内凉,冰火两重天。
她轻声埋怨一句热,不着痕迹抽回手,改扶着周繁辉的手臂,再走几步自然松手,各走各的,不远不近。
周繁辉要事在身,不甚在意。
一切准备就绪,楼前架起大红充气拱门,红毯通厅,花篮夹道,数张面孔涌上来,老板老板地叫着,偶尔掺杂一两声犹豫的阿嫂。
诸多男声杂音中,一道沙哑脆响的女声似破空而来,尤为特别,她叫“辉哥”。
周繁辉是个传统的生意人,在国内拜关公,来泰国拜四面神,连宅院布局也曾请风水先生把关,远离故土但不改旧俗。他钦点多个阿嫂,夫人只有一个,就是他女儿的已故生母。也许这是他的周氏痴情。他当许多人的老板,只是少数人的辉哥。
那声辉哥莫名耳熟,陈佳玉上一次路过客厅,有人也辉哥辉哥地叫,带着喘息湿意与战栗。
她的唇角泛起诡异的弧度。
情敌相逢,分外眼红,同样不单纯的笑容出现在对方身上。此女姓谢,人称黑蝎子,年近而立,皮肤黑亮,手段狠辣,帮周繁辉看管赌场,曾有花名美人蝎,不过在陈佳玉来金三角后便被动废弃。
黑蝎子自然傍在周繁辉另一侧,“辉哥今天这身穿得特别精神,看着像当年我刚认识您的时候。”
三角关系的焦点却格外淡定,这对周繁辉来说只是小场面。
“还不是你阿嫂眼光好,衣服她挑的。”
黑蝎子皮笑肉不笑,“衣服也挑模特,还得是辉哥身材好。”
她一直想不通周繁辉为什么留着这个他口中“鬼主意多”“时刻想跑”的女人,有传言周繁辉问过算命先生,据说陈佳玉八字跟他相合,留在身边可保佑一生平安。
简直无稽之谈!黑蝎子初次听闻时,两只牛鼻孔喷火。
当然陈佳玉比她美,倒退十年陈佳玉也是赢家,如果她是男人,她很难不会为之神魂颠倒。可是除了一张日益衰老的脸皮,陈佳玉对周繁辉的事业毫无助益。
周繁辉在中国时,黑蝎子帮他打理金三角事务,人人都认为她是周繁辉的“泰国夫人”,就连周繁辉非要仿造的苏式园林,她也按照爱巢的标准帮忙监工。岂知竣工之后,周繁辉带来了一位“中国夫人”入住,陈佳玉还弃之如敝履,闹出逃跑的笑话。
就比如现在,剪彩仪式庆祝宴之后,黑蝎子陪周繁辉打麻将聊生意,陈佳玉只能坐角落的小舞台为他们献唱。
“原来是阿嫂在唱歌的,我还以为是原唱。”钳工不知道在恭维谁,喝了点酒,醉态隐现,笑吟吟扭头看了一眼陈佳玉。
黑蝎子指腹摸索自己的牌面,嘲讽融汇在慢条斯理中,“当初辉哥听到她在路边发传单,才注意到她的吧。”
听起来陈佳玉跟路边的破烂似的,周繁辉随手捡回了金三角。
周繁辉夹开雪茄,翘起二郎腿,舒适靠近沙发背,“她以前是乔莎的家教,乔莎很喜欢她。”
黑蝎子面色僵硬一瞬,旋即复原,“好多年没见过乔莎,应该在读大学了吧。”
周繁辉随手丢出一张牌,“暑假吵着要过来玩。”
黑蝎子说:“夏天除了热一点,游客多还是挺热闹。她过来想去哪,我给她安排,保证姑娘玩得轻轻松松,开开心心。”
钟嘉聿点燃第二根烟,偏头吐烟时随意掠了眼对面墙的黑色镜面装饰板。他所坐角度,与陈佳玉相对平行,钳工隐约隔在中间,理应看不见她。
他不能像钳工堂而皇之扭头,钳工喝醉了,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