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让他送你?一程也好。”
晏家马车在官衙门口等?候,箱笼行李装得差不多了。晏容时抱着睡眼惺忪的阿织,撑起雨伞,和应小满并?肩往官衙大门方向缓行。
“至少有一点考虑,我和雁二郎是一致的。”
“就是绝不让你?出事,绝不让你?家里?出事。”
话虽这么说,应小满心里?还?是觉得,应家回趟老家不至于出什么事。但有雁二郎在后?头缀着,谁知道会出什么乌糟事。
临别在即,应小满自己一颗心也是揪着的。
“七郎,我们?在前头慢慢地走。但再?慢的脚程,九月底总该到家了。你?真的会在后?头快马追上我们?么?你?真的在京城不会出事?”
晏容时答得简短而有力:“不会出事。会追上你?们?。”
义母抱过阿织,应小满搀扶他们?上了车。
轮到她自己上车时,纤长的手扶住车门,帘子落下的前夕,在京城街头呼啸的秋风细雨里?,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借着那短暂光亮缝隙,侧身回望。
头顶的帘子始终没有落下。木门边那道透光的缝隙始终留着。
晏容时的手搭在布帘高处,同样深深地望来。
在离别关头,覆盖于表面的一层淡定从容终于裂开?细小缝隙,平日?挂在唇边的微笑已?不见,此刻他的眼神浓烈而压抑,带着许多难以当众吐露的情愫,口中却只唤她的名?字:“小满。”
话音还?没落地,应小满已?经跳下了马车。
在烟雨蒙蒙的黯淡晨光里?,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过去,张开?手臂紧紧把人搂住:“七郎!”
周围猛地一静。马车里?随即传出女童的声音:“婶娘,我也要下车!我也要和阿姐七郎抱抱唔唔唔——”
义母的手从马车门边伸出,把随风乱晃的车帘子拉严实了。
马车边上的隋淼咳了声,领着十来个?晏家长随站去临街那边,组成?阻挡视线的人墙。
即将分别两地的有情人在细雨中久久相?拥。
雨声连绵,雨点洗刷地面。直到大街远处一道视线冒了火,马车边相?拥的两道身影依旧没分开?。
官衙斜对面百来步,应家肉铺子门面那处小巷里?。马匹焦躁地来回迈着小碎步,雁二郎盯得满腹恼火:
“有没完没了,晏七还?要抱多久?我家小满衣裳都湿了!”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晏容时已?经撑开?了伞。
细密的雨帘中,油纸大伞面逐渐往下,遮挡住越来越近、彼此凝望的面孔。
雁二郎远远地瞪着伞。
瞠目半晌,越看越像,难以置信:“他们?……当街就亲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