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明显变得稀稀落落。夜宵铺子准备收摊。
官衙里?走出两名老门房,合力把敞开的两扇大门关闭,只留边上一道出入小门。官衙上方写?悬挂的一对“大理?寺”灯笼光亮耀眼。
应小满坐在铺棚子灯影里?没动,远远地望着。
按晏八郎的说法,晏容时手里?有个三司会审的大案,最近监审到关键时期,不到深夜不可?能出官衙。
小门里?出现两名差役,合力抬一只木制拒马[1]去窄巷,把拒马摆在巷口。
三尺长的拒马,登时把窄巷口堵了个严实。
“咦?”
应小满惊讶地盯着窄巷口出现的拒马。白天可?没这东西!
大理?寺官衙正门传来轰然声响。
才关闭不久的两扇黑漆沉重大门左右洞开,几名值守青袍官员簇拥当众一位紫袍大员,十几名挎刀汉子护卫左右,气势惊人地走出门来。
不远处还在围坐宵夜摊子吃喝的几名捕快唰地一齐起?身,远远躬身行礼。沿街走夜路的百姓慌忙退避。
长随牵马过去时,低声回禀句什么。
紫袍大员原本已经?上马沿着大街前行,忽地一勒缰绳,侧身回望,望得正是肉馒头店方向。
官衙门口的灯笼光清晰地映出紫袍大员的身形。
应小满边磨刀边远远地往大理?寺方向张望。借着灯光看清紫袍大员时,磨刀的动作倏然停下。
狭长眼睛,浓黑眉毛,小麦肤色,健壮身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深夜出门来的,赫然正是她仇家!
仇家远远盯着大街斜对面的肉馒头铺子片刻,竟然策马转向,往铺子这处直行而?来。
应小满估摸着这厮晚上肚子饿了要敲门买肉馒头,手脚灵活地拎起?刀具,往暗处一躲。
谁知?道仇家并不去大街边上的肉馒头铺子门面,反倒往侧边拢马缰,在众多亲卫簇拥下转进?西边小巷,停在灯火黯淡的羊肉铺子面前,抬头凝视片刻。
“新开的应家肉铺子,就在此处?”
仇家低沉地说。
语气分明冷静,不知?为什么,硬生生听?出几分幽怨的意味,暗处躲藏的应小满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专卖羊肉的羊肉铺子,今早刚刚开张。小的过去凑热闹看了,应家小娘子手上的刀工好生了得!”
长随绘声绘色地描述肉铺小娘子如?何地一刀切下,斤两丝毫不差。
“她竟然当真开了肉铺子……”
仇家继续用?那种失落又低沉、几分幽幽的语气道:
“韶华芳龄,绮年玉貌。抛头露面,汲汲营营。岂不是……幽兰生野道,美玉落泥沼……”
应小满肚子里?的火气腾的升腾而?起?。野火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