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简州接过茶杯,却没喝。
黎湘慢慢道出自己的思路:“我先说我的看法,有不对的地方你待会儿纠正。你和她们这么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因为靳家的慈善基金在救助这件事情上出了不少力,出面办事的人都是你,她们对你的态度自然不同,另一种可能则是,早在她们获救之前你们就认识。”
说到这,她叹了一声。
她当然希望是前者,前者的情况还没那么复杂,后者却让人心生胆颤。
黎湘继续道:“人口贩卖不是几个人能搞出来的,十几年才被戳破,说明这条产业链已经非常成熟,而且一直有人遮掩。我花了一点钱跟郗望买她知道的故事,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我拼凑出大概。那个囚禁她们的人,自身就有一些背景,就在楚新,所以事情被翻出来也不怕,牺牲的只是几条小鱼小虾。他跑了,却没跑远,还能招摇过市,说明除了知道内情的人,没有人将这个案子和他明面上的身份联想到一起。”
“再进一步说,这条产业链靳家也有份——你是负责对接的。郗望和陈熹早就认识你,她们听你的话,是因为知道你代表谁,你有可能让她们完全脱离那个人的掌控。还有,郗望之前有过一次不打招呼就跑出去的情况,当时是你把人找回来的。这次从游乐园溜走,你虽然不在现场,但你知道她跟谁走,去了哪儿,去做什么。你今天是来警告她的,但郗望有把柄在那个人手里,所以她和你和陈熹发生了分歧。”
一番话落下,黎湘又长长地吸了口气,再次看向秦简州时说:“孩子,就是把柄。”
至于秦简州,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明显的表情,然而呼吸的频率和情绪起伏却是骗不了人的,无论他多么善于隐藏,基于这些年她对他的了解,她对人的观察,他根本瞒不住。
说震惊,却又在情理之中。
其实他早该想到,以黎湘和靳家的关系,就算她瞎了聋了,也能明白一二。
只不过她总表现得对那些事漠不关心,什么都揣在心里,令人总产生错觉,她是不知道的,她是在主动地闭上眼睛耳朵。
可她都知道,她只是不说。
当这样一个人突然将一切都说出来,她的对手会很难招架。
半晌过去,秦简州终于动了。
他在椅子上坐下,喝了两口茶,将杯子握在手里,说:“那些生意,靳家没有直接参与。你了解他,脏手的事靳先生不会碰的。”
这话说得讲究,还需要听话的人自行理解翻译。
若不是黎湘了解靳寻,恐怕会以为靳寻是多么“爱干净”的人。
事实上无论是十二年前他和张大丰的结交,还是这些年来他在生意场上以及私底下的手段,她都看得明明白白。
他当然不会碰,他的手一直都很干净。
不直接参与,是不投入,也不牟利的意思,不以此为营生。但这并不是说,这些事他不知情,他没有因此获得某些便利。
换句话说就是,这条路上没有干净的下脚地,每一块都是肮脏的,要走向目标难免要踩一脚屎。
有条件的,比如靳寻,会选择一块合适的踏脚石,那些没有条件的,会直接踩下去,甚至是四肢着地爬着走。
脏么,是很脏。
想要洁净无暇,就让开道。
郗望她们获救的时候是在地窖,但她们并不是一直在那里生活。
她们换过很多地方,还多次出去过,去陪一些喜欢少女,甚至有洛丽塔情节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