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东楼在常平坊,阿霍是在常平坊受的伤,小六原先?的住处也在常平坊。白?日走动,倒还无妨,可是做小商贩的,起?早贪黑,是日日黑灯瞎火于坊间穿梭。
无论小六是不是第四个行凶之人,江满梨都?不想?赌。
正逢八月还剩不到十日,吴家的租约也恰满一年,不若就?趁着机会?,寻个离着小市更近些的住处。最?好?是挨着大街大宅、军巡铺的,治安好?,住起?来也更放心。
吴大娘子对此没异议。
她是眼看着霍书这哥儿吃了许多本不该吃的苦的,心疼他懂事,故而理解江满梨想?另寻住处的理由,也不会?为了租自?家的侧院就?非得把人囿住。
吴大郎还提出待搬家时,用自?家驴车帮着运东西。
就?是吴家一男一女两小儿不愿意。二人与霍书相处了将近三个月,视他作小阿兄一样。霍书时不时给二人带些个夜市小食作零嘴,俩小儿家中买了饴糖、干果,也一定会?给霍书送一捧,感?情可好?。
此时听说?不久要搬走,拉着霍书衣袖瘪着嘴,委屈巴巴。先?问阿霍能不能不走,得了否定的答复,又问阿爹阿娘能不能一块搬。
媛娘笑得不行,安抚了俩小的,又与江满梨道:“你搬走了正好?,我把你这小院租下来。”
吴大郎对自?家阿妹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实在头疼。要嫁便嫁,要和离便和离,要开铺便开铺,现在又要花钱租自?家侧院?
道:“你别跟着瞎掺和。”
媛娘道:“怎是瞎掺和呢?我现在也是能自?个赚些钱的了,总不能拿了嫂嫂阿兄的本钱,再一辈子靠嫂嫂阿兄吃住罢?我租下来住着方?便,也权当慢慢给你们还本钱。”
吴大郎还想?再说?,却听见江满梨赞她“自?立”,吴大娘子也觉得她愈发稳重成熟、能为日后打算了。狐疑抿抿嘴,心道真是搞不懂这些小娘子们,嘴边的话也就?作罢。
-紧挨大街的院落就?这么多,房子比预想?中还要难寻一些。
找了六七日,吴大娘子和阿庄叔也帮着推荐过几户来。去?看了,要么位置还是太?偏,要么是只有两间屋。
江满梨现在赚得不少,买铺欠的钱也攒够了,在租房上就?不必太?节省。至少找三间屋的,阿霍藤丫各住一间,她自?己也宽敞住一间。
中秋后的田螺最?好?。自?开春后从泥底的穴里钻出来,已?在水田池塘里养足了月份,正是个大肥甘的时候。
鱼肉铺的小厮从驴车上提下一桶给江满梨看。
“这小东西夜里出来找食,拿灯笼照着摸下去?,一捞一个准。夜里捞起?来,正好?赶清晨送来,新鲜得很!”
小厮话里带着自?豪。江满梨伸头看看,嗬,个把特别大的,能有幼儿拳头这么大,一般的,也将近寸许长。
淡青带褐的壳硬、螺塔尖,浸在清水里,时不时还吐上几个小泡。
“不错。”江满梨笑着点头。
小厮会?意,赶忙又拿下两桶给江满梨看过,噔噔帮着提进铺子后院去?。
午歇的时候来处理,藤丫没吃过田螺,光是看着密密麻麻一桶底,就?觉得头皮发紧,道:“小娘子这,这是活的死?的,怎么个做法?”
江满梨便取两把大剪子来,一把递给藤丫,一把自?己拿了,再拽过来两把矮凳,挨着井水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