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她想起那个清晨,映冬被带进实验室前,偷偷跑到她的病床前,笑得特别开心:“我有预感,我这次可以成功死掉,不用再回来了。”
映冬说死的时候好开心,就像是去赴期待许久的约。
徐西漾本是心里涌着酸楚,但见她笑得如此期待和开怀,她竟然为她感到开心,为一个人即将要死去而开心。
她出国时匆忙而慌乱,安辛云没收了她所有联络设备,只说:“你现在就是映冬,你记住,你是映冬。”
她当时哭着求妈妈,能不能让她给朋友发一条消息,她不敢直接说是给岑宴深发。但她想给他发,她怕她死了的消息传出去,岑宴深会伤心难过。
虽然,也许,在他和奶奶做了那个选择时,就已经接受她可能会死的准备。
但安辛云说:“你不知道在逯城,到底是谁想害你,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否则我们一切准备都功亏一篑。”
安辛云还说:“漾漾,我们会尽量封锁你‘去世’的消息,你的所有社会证明,我们也不会给你注销,因为妈妈相信,很快就能查出真凶,你安全了,就可以回来。”
“所以不用跟你的朋友告别。漾漾,你要知道,这世上,只有家人会因你的死而悲痛欲绝,活不下去;其他人,哪怕是你最好的朋友,也会很快交上新的朋友。所以,漾漾,为了爸爸妈妈,你忍一忍。”
她出国时,因为要剥离原来的社会关系,她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
然而,现在才明白,妈妈说得对,她的朋友很快会有新的朋友,她爱的人,也会很快爱上别的人。
旁边的鹿瞒瞒一直在问她:“Yang,你怎么了?”
她终于听清鹿瞒瞒在说什么,回答:“没事,回去吧。”
忙完一天,回到那间窄小的公寓,她的隔壁住着一对年轻的男女朋友,跟她差不多大,也是从中国来的,两人性格活泼,特别喜欢呼朋唤友来聚会,已经很晚了,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徐西漾一个人坐在窗户边,顿觉有些孤单,给安辛云打电话。
安幸云刚查完房回到办公室,接到她的电话,问:“漾漾,怎么了?”
徐西漾:“妈妈,我想回家。”
她今天特别想哭,在安辛云面前强忍着。
安辛云知道她常常有小女孩的性子,若是放在以前,免不了要数落她长不大,不够坚强,但是现在却庆幸,她会跟自己表达情绪,所以宽慰道:“再给妈妈一点时间好吗?你在外面,你想出去工作见见世面也行,但还是要以学习为主,不能荒废了。妈妈一会儿给你打钱,你去买自己想买的东西,要开心一点。”
本来她还忍着没哭的,被安辛云这么一说,挂了电话,眼泪就止不住了,哭了好一会儿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