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丑事在豪门中盛传,几十公里外的生云镇也有人知道了,但不是像唐乐筠这样的平头百姓。
唐家还在按部就班地搞装修,药铺里的木质陈设重新油漆过了。
唐乐筠让田家荣打了两条简易长椅,靠窗口摆放,一方面可供客人休息,另一方面可在装修期间充当简易床,让她凑合睡上两天。
买来的花摆在柜台上,几棵蒲草都活了,兀自在瓷碗里郁郁葱葱。
唐乐筠还用小花瓶插了几根泛靑的杨柳枝,就放在窗边上。
随意,鲜活,恣意。
院子里的锯子、凿子在嘎嘎吱吱地叫,唐乐筠听着闹心,搬一把椅子坐在铺子外面,与那些闻讯而来、打算看她热闹的镇民们面对面。
小狗这几天吃的好,胖了几分,趴在她脚边晒太阳。
唐乐筠叫它小黄,黄骠马是大黄。
一辆普通马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有点像纪霈之那一辆,但又看不出哪里像。
唐乐筠正在审视,车窗忽然开了,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和一对黑沉沉的眼。
还真是他!
唐乐筠不甚紧张地起了身,福了福,“王爷好。”
纪霈之看着窗口的那瓶柳枝,“为何你的柳枝格外绿些?”
唐乐筠道:“在向阳背风处折的,想必比其他地方的柳树长得快些。”
纪霈之收回视线,凉凉地落到唐乐筠清隽的脸上,“我听说,你给人断了生死?”
唐乐筠道:“是的。”
纪霈之的薄唇微微勾了起来,扭头对车里的人说道:“三表哥,我就说生云镇更有趣吧。”
唐乐筠听那三表哥说道:“镇子不大,勾心斗角一样不少。”
纪霈之道:“其实没多大意思,这里地理位置不好,就算唐姑娘开起来,不出一年也必定会倒……”
“你谁啊,凭什么这么说?”一个少年的声音在马车前面响了起来,“我爹开了七八年呢。”
纪霈之没什么形象地钻出窗户,和唐乐筠一起看了过去,就见一个大眼睛、高鼻梁的漂亮少年绕过车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来。
他大约十一二岁,梳着时下江湖人流行的高马尾,腰间束革带,带上挂着一把长剑,手里还握着一只小巧的□□,□□弓背上刻着一个“唐”字,一看就是蕴州唐家的唐家人。
唐乐筠喜欢这个弟弟,不想他惹恼了纪霈之,立刻说道:“王爷,这是舍弟唐悦白,刚从蕴州回来,得罪了。”
纪霈之没有理会唐乐筠,审视着唐悦白,说道:“你爹开七八年就赔了七八年,不然你们唐家在镇上不会有这么好的口碑。”
“王爷说的对。”唐乐筠没什么诚意地应承一句,又对唐悦白说道,“小白,快过来,见过端王殿下。”
纪霈之缩了回去,飞快地关上车窗。
马车走了。
唐悦白捏着拳头说道:“什么东西,我还不稀罕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