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玉蝶认主的表现,可是我何时认得主?凡玉蝶认主后,主人性命一旦受威胁,它便会毫无顾忌地启动,不论主人的后果。
它几乎要控制我的心神。
我腾出空来举剑在我腿上一划,强烈的痛感让我找回些理智,余光中恰见一头戴斗笠的青衣男子站立于高楼,手里赫然张弛着一把弓弩。
我抽出插入面前狄人胸口的剑,绯红的鲜血喷了我一脸,我如同雕像般站立不动,越过万千人群,抬头望向高楼上的男子。
那身影倒是很熟悉。
他手中的弓弩微不可见的向上了几寸,霎时有什么东西如火星般在我脑海中闪过。
箭矢向我射来,我握紧了手中的剑。
至此,脑海里的猜测连成一串。
那所谓高人座下的弟子分明是秦慕,只是他尚在南芜内地,就算有分身之术,北黎也万万不可能让他来这冒险。估计也只是使了个狸猫换太子的手段让西狄认为这青衣男子便是北黎的太子,好从中骗得五座城池。
北黎若想翻身,必然先从西狄入手,那五座城池,仅仅只是他们招兵买马休养生息的开端。
我原以为不出一个月便能大获全胜,只是现下有了北黎势力的掺和,这战事将变得愈发不明朗了。
高楼上这位顶替秦慕的青衣男子,八成就是北黎的少年丞相张御熙。
在箭矢向我射来的刹那,我挥剑将其斩为两半,而后只是漠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格挡住背后无眼的刀剑。
他不敢杀我,方才我若站立不动,箭矢也不过侧着我的头发飞过去。
北黎暂时也不想和南芜起冲突。
我得空向后一看,银色的箭矢入地三分,细长的尾巴上赫然绑着一个纸条。
刀刃撕裂空气自我身边呼啸,我弯腰躲过狄人明晃晃的大刀,顺势将那纸条悄无声息地收入衣襟中,而后借力手腕一折,轻巧地抹过了狄人的脖子。
我拉紧缰绳,挑衅般的冲高楼上的人笑了一下。
这么短时间内,山脚下的援兵不可能到达,狄人无法以少敌多,是以这一仗他们两面夹击的法子失了灵,只有挨打的份了。
果不其然,狄人领头的将军暴呵了一声我听不懂的话,而后如霹雳般有什么东西响彻云霄,一支信号弹呼啸着奔上了天,随后一大堆人马浩浩汤汤地向西撤去。
岑晟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带着一身血腥味策马奔向我,「殿下,狄人西撤,是否还要紧追?」
我看了看远山上低低垂挂的日暮,摩挲着手中的纸条,道:「再往西便是大漠,深入西狄恐生变故,且先在此安置下来。」
「那东侧的狄兵——」
「想必接应失败,正要往西撤,你且点支精锐部队于古官道埋伏,若不出意外,他们当往那走。」
「遵命。」
主帐内,我摊开纸条,张御息约我子时于长峭山山顶一会。
长峭山于此地约莫五公里,虽然他于沙场上未有取我性命之意,但我着实不敢孤身前往,生怕是调虎离山之计。
我揉碎了纸条将其投入烛火中,扑朔的烛光贪婪地将其吞噬,不消多时便化为灰烬。我盯着跃动的烛光回想起玉蝶的失控,总觉得夏初雲有什么在瞒着我。
医女提着木箱子静静地走进来,我半倚在榻上撩起袍子露出了我之前划伤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