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弋见状有些不甘心地吞了口口水,接着重新将我把腰带系好,抬手轻柔地擦去了我的眼泪,而后默默的转身离开。
我没有听见他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只是看他离去的背影生怕又受那漫顶之灾,死于此地,于是豁了出去放下面子道:「沈弋,我求求你,放我条生路……」
他驻足片刻,没有看我,「当年我也这么求着你,你又何曾放了沈家一条生路?」
我苦笑了一声,道:「不正是你们四处追杀我,将我逼上绝路的吗?我若放沈家一条生路,我那日又会死在何处?」
他转头看我,神情十分无奈。他未参与追杀行动,自然未被我斩草除根,可惜心中已经埋下了复仇的种子,立誓让我万劫不复。
我和他的命运在某个角度上有了重叠。
我恍然,终于知道何为他口中的那句「同类人」。
我对灭门仇人做了什么呢?割开了他的颈动脉,让他在绝望中一点点流血而亡。
他呢?好像做什么都在常理之中,放过我才是非同寻常。
他离了水牢,冰凉的水再次如毒蛇般缠了上来。
我闭眼等待着自己的最终归宿,可是这次水只是堪堪漫过了我的胸口,循环几次,皆是如此。
我微微一震,想不到他竟真的放过我性命了,念此「恩情」,我便考虑考虑过俩天留他个全尸吧。
水牢与外界隔绝,我浑浑噩噩待了许久,期间只有狱卒准时给我送一日三餐,我也靠这个来计日。
约莫过去三日了,算起来,若是杨期忠顺利行事的话,此时宋恪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毕竟皇帝本昏庸,不得民心,我弑君谋反事小,他通敌叛国可就是大罪了。
再加之北黎和十一楼的逼迫,想必宋恪的日子也不会很好过。
这次来送饭的居然是个侍女,她头戴斗笠,一席青衣,走至面前了,我才借着幽暗的光看清她的脸。
我眯了眯眼睛,不禁小声呼道:「小维?」
来人一听,全身抖了三抖。
她将食盒放置一边,缓缓地卸下斗笠,那张易了容的小脸早就梨花落雨。
「公主,您何时看出来的?」她哽咽着,拿出钥匙替我解了桎梏。
「淮醉,怀罪。」我终日浸在水里,太久没晒太阳,夜里又频频被潮水唤醒,早就身体发虚,只得无力地笑了笑,「我们好歹一起长大,你不论易容成什么模样,我都认得出来。」
「那殿下原谅奴婢了吗?」她跪了下来,哭着后背轻颤。
原谅她了吗?我怔怔地看着她匍匐在我脚边,涌上一阵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