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片刻,汽笛声响起,火车缓缓开动,林二春夫妻二人消失在林朝阳的视线中。
陶玉书问他,“你怎么一点也不难过?”
“去个燕京而已嘛,别搞的跟生离死别一样。”林朝阳洒脱道。
丈夫自小生长在农村,陶玉书此前还一直担心他远离家乡会情绪低落,可现在看来,这货有点过于没心没肺了。
刚上车不到五分钟,就开始张罗着把带来的吃食都掏出来。
煮鸡蛋、烤地瓜、干豆腐、大葱、大酱、猪头肉……
穷家富路,林朝阳临行前,张桂芹生怕饿着这年轻的小两口,给两人准备整整一大袋子的食物。
不光如此,张桂芹还塞给了陶玉书五百块钱,这几乎相当于是一个城市户口的成熟工人一年不吃不喝的工资了。
对于身在农村的林二春夫妻而言,攒这些年更加不容易,几乎是掏出了大半的家底。
陶玉书当时手中攥着钱,心里是明白他们的苦心的。
她的眼神看向正在傻吃闷喝的林朝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笑。
“你笑什么?”林朝阳鼓着嘴问道。
他正在吃干豆腐卷大葱,沾的是张桂芹自己发的大酱,黄豆香气四溢,只是略带苦味。
陶玉书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你就不能慢点吃,饿死鬼投胎啊?”
“早上光顾着收拾行李了,没吃饱啊!”
“知道了,知道了。”
陶玉书说着,给他扒起了鸡蛋,林朝阳心安理得的享用着。
对面卧铺坐着个红花赛露露镜框、浅茶色水晶眼镜的小伙子,此时他手里正捧着一本杂志在看,封面上写着“燕京文艺”四个字。
本来在聚精会神看书的小伙子被这夫妻俩的狗粮齁着了,心神不定,眼神不时的在陶玉书身上瞥一眼,然后又扫视林朝阳。
林朝阳很懂那个眼神的意思:
这个男人,有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