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少年在李爻的小院住下了,拜花信风做师父那日,花长史比自己娶到媳妇、生了儿子还激动。
当场拿出自己大半年俸禄当红包给景平,吓得孩子不敢收。李爻笑着接过来塞进景平怀里:“给你就收着,”他一指后院,“去,先帮孙伯把菜摘了去。”
景平让他打发走了,花信风的激动劲儿片刻也就下头了。他抬眼见李爻站一边看他笑话,舔了舔嘴唇,低声问:“他那面具是……”
李爻知道他看出来了,点了点头。
花信风惊了:“你爷爷只留给你这两件兵刃,长刀落在都城了,随身匕首,你怎么给熔了……”
李爻眉头挑了挑:“那小老头儿洒脱得紧,老早就教我物尽其用,雪精铁韧度好,戴在脸上轻薄好受些。”
“你……对景平心里有歉么?”
李爻垂了眼,难得正儿八经回答:“说不出来,总归是觉得和他缘分不浅。”
“这么一比,我那红包简直不值一提。”
花信风苦笑,重重一拍李爻肩头,眼里泪花儿要泛出来了,满脸写着“你对她的儿子有情有义,我也定不会辜负这份期许”。
李爻嫌他黏糊,一脸嫌弃:“咱说点别的,”他掸开对方的手,换话题道,“我还是觉得范洪奇怪,他再如何精虫上脑,也不至于傻到要公然留下敌族探子……莫非……”
花信风看他。
“莫非是我太过聪慧,反而低估了某些人的疯癫愚昧?”
花信风:……
花长史对某人的日常不要脸已经免疫了,捏着眉心不接歪茬:“我暗地查他了,尚且没什么特别,往后只得多警醒些。”
而羯人对景平的纠缠似乎随着缨姝的死亡戛然而止。
这之后,花长史只要营里不忙,就种在李爻的小院子了,把功夫由浅至深地捋给景平。
贺景平也乐于去学,二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用心。反衬得李爻这辈分格外高的太师叔整日里游手好闲。
兴许是李爻还存着丁点为人师表的良心,戏园子、酒楼极少去了,一门心思扑在院里的花草上。那些可怜的花朵不知被他祸害死了几茬儿。
起初景平还怀着一颗普度众生的心,妄图从太师叔的摧花辣手之下渡得几株是几株。后来他发现了,李爻这人委实是男儿七八尺,反骨三四丈——越是劝他换个爱好,他越是对花草“悉心照顾”。
越是悉心,花死得越快。
最后还是某天早上,李爻顿悟出自己跟花草五行相克,这般行径简直造孽,终于放弃了莳花之乐,把整个院子改种了萝卜白菜。
他到底不是能闲住的人,放弃种花之后,又爱上了钓鱼。
无奈不知为什么,李爻相中的爱好,都跟他八字不合,他沉迷钓鱼,每每清早出门,下午归家,鱼篓里连个泥鳅都带不回。
江南小院里,几人一狗,吵吵闹闹,一团和气地过日子。
时间一晃三年多。
仲春时节,天亮得越发早了,这日李爻又拎着整套钓鱼家伙事儿出门。景平正在院子里练拳脚,见他溜溜达达往外走,叫道:“太师叔等等。”
李爻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