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之后,先于众人来到了演武场,亲自翻身上马,拉弓随意四处空射几箭之后,便策马绕场,潇洒利落地捡起了箭矢。
演示完后,驸马爷大手一挥,率先点了韩临风和郭偃出列,依着他的样子来一遍。
郭偃看得脸儿都白了,这他妈的简直是杂耍,要他来做,岂不是要摔断了脖子?
他决定假装肚痛,避了做冲锋头阵。
没想到韩临风这孙子居然先他一步,蹙着浓眉捂着肚子说要去解手,说完便带着小厮大步去了后院。
尿遁这招已经被人用了,郭偃再寻借口时,却被赵驸马一剑架在了脖子上:“我受陛下之命训你们,便如接了军令。若再有找借口惫懒之人,便要受鞭挞三十的惩罚!”
郭偃没想到赵驸马居然来真的,只能哭丧着脸先爬上了马背。他尝试慢慢催动马匹,想要慢些滑下马去捞箭,就算真的不小心跌下来,也无大碍……
其实赵驸马也不指望这些金枝玉叶般的贵子们能一步到位,所以也没有催他加快速度。
可就在这时,也不知从何处飞来石子一颗,一下子就弹射在了郭世子的马屁股上。
马儿瞪眼嘶鸣,撩起蹄子飞跑了起来。如此颠簸,真叫郭偃没有一丝防备,几下之后,便被颠落下马。
伴着一声惨叫,郭偃的腿似乎被摔断了。瘫在地上颤音惨叫,却一动都不能动。
这下子,赵驸马爷暗叫不好,连忙唤人叫郎中。
因为这意外,今日的排演暂告一段落。
当韩临风从茅厕出来时,被告知因为出了意外,贵子们可以打道回府,明日再来训练。韩临风宽声安慰着被抬上担架的郭偃,直说待他好了,一定会摆流水宴为他庆祝。
只可惜郭世子骑马潇洒而来,却被一副担架哭唧唧地抬回了永安王府。
韩临风目送走了受伤的酒友,也正准备回转,却被身后的赵驸马叫住。
韩临风笑着转身,问赵驸马还有何事吩咐。
赵栋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同样涂抹了水粉的吊儿郎当的男子,半响无语。
他曾经因为带兵,在梁州停留月余。
那时的赵栋虽然是大魏的驸马,却更喜欢整日与兵卒在一处吃喝。当时他得了几匹烈马,便带着几个骑术了得的好手驯马。
那时驯马的操场上,引来了当地的孩童贴着栅栏围观。其中一个少年看着那些好手被颠落下马,居然出言耻笑:难怪大魏丢掉了北地二十州。军营里都是这样的酒囊饭袋,还不如回家奶孩子去!
手下被这楞头小儿激怒,反问他敢训这野马吗?
那少年虽只十二三岁的样子,毫不畏惧,利落爬上栅栏,入了场子后,真的翻身上马去了。
接下来,赵栋看到的是一个骑术高超的孩子,像个机敏的小猴子一般,紧紧贴附马背之上,将最烈的一匹野马累得精疲力尽。
最后烈马没了脾气,乖乖驮着少年在操场上围跑……
赵栋当时看着那神采飞扬,桀骜不驯的孩子惊为天人,直觉这少年胆识了得,为可塑之才。后来他才知,这孩子居然是先帝的孙辈——北镇王的儿子。
虽然遗憾不能将一个少年英才招在麾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赵栋一直对这位皇族后裔寄予厚望。
没想到不到十年过去,曾经胆识过人的英姿少年竟然也感染了京城的靡靡之风,作出涂抹水粉的阴柔之举。
这两年赵栋也时不时戍边离京,来不及跟这韩世子深聊。今日总算得了机会,他有些话要同韩临风讲。
相比于那些从小就养废了的公子哥,这个曾经傲立马上的少年堕落如斯,才叫赵栋最痛心疾首。
所以虽知希望渺茫,赵栋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劝醒这孩子,莫要再跟郭偃之流为伍,一味荒芜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