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丧着脸道:“那个曹夫人也是惯女儿的,许是看曹佩儿这么胡闹,被女儿给闹得不行了,居然改了主意,想要放女儿去寻那裘振。她说她劝解一下曹佩儿,我也信了。可谁曾想曹夫人在房里给曹佩儿打掩护,让她从一楼的窗子跳出去跑了。那客栈外似乎有接应她的人。我没料到曹夫人会来这么一手,屋后的人还没安排回去……世子,是我无能,任凭责打!”
韩临风知道,曹佩儿既然是在河溪处心情突然好转,大约跟那两个小童脱不开干系,一定是有人给她传递了消息,还给了她那包蒙汗药。
至于能这般让她言听计从的人,除了她的未婚夫裘振,不做他人想。
看来裘振在凤尾村失的面子,在那曹佩儿的身上算是彻底找回来了。
一旦曹佩儿回到了裘振的身边,那么关于裘振与曹盛不和的传言就可以不攻自破。
裘振可以堂而皇之地借着曹佩儿的嘴,编造曹盛已经去世了一类的谎言,继续以曹公继承人为幌子,蒙蔽世人……
韩临风并没有太过申斥庆阳。毕竟这不是他们疏忽,而是曹夫人存心要放曹佩儿逃跑,防不胜防。
“曹统领知道此事吗?他是什么意思?”
庆阳道:“曹统领都要给自己的妻女给活活气死,若不是随行的郎中及时下针,就是千年老参都救不回来。他当即就给曹夫人写了休书,让她滚回老家去。那曹夫人当真是个脑子蠢笨的愚妇,竟然哭哭啼啼地说这是儿女私事,是他们做父母的耽误了孩子的好姻缘。”
许是母女俩都是戏文看多了,只觉得裘振是欲展翅的大鹏鸟,只是曹盛迂腐,阻碍了鹏鸟振翅。
若真如裘振所言,他岂不是未来的一代帝王,那么曹佩儿就是协助他打下江山的一代贤后。做母亲的又怎么能阻止女儿的荣华富贵呢?
庆阳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韩临风。信是曹盛亲笔所写,寥寥数语只有一个意思:妻子短视,女儿忤逆不孝,已经为贼人之刀俎,请世子自行定夺,务以大计为重,不必顾念着他。
落云听了也长叹一口气。曹盛的纠结全在那短短数语中。
他说的“自行定夺”就是全然不管的意思,将女儿的生死交付到了韩临风的手里。
当韩临风跟落云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落云都气得心里有些发堵。
“难道曹夫人不知裘振给曹统领下药的事情?她也不想想自己的女儿委身给这样一个男人,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韩临风淡淡道:“裘振嘉勇州大捷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她们母女沿途也听到些。大约裘振给曹佩儿传递的口信里也画了大饼,让人心生期待。
虽然落云对于方二和曹佩儿这样,为了私情可以抛却一切的浓情无法共鸣,但是曹公让韩临风定夺他女儿的生死,显然将难题也一并推给了韩临风。
若是任之不管,裘振借着曹盛女婿的名义如虎添翼,后果不堪想象;若大义灭亲,寻机会杀了曹佩儿,又有违韩临风和曹盛义结金兰的兄弟之情。
落云都替韩临风上火,她一时也无法可想,究竟该如何处置这样的困局。
韩临风倒是神态镇定。当落云问起时,淡淡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曹盛之名绝不能让裘振利用。”
落云摇了摇头:“曹统领话里的意思不可取,若是曹佩儿死于非命,裘振大约也会以此大做文章。他本来就是家破人亡之人,若是再添了爱妻被人杀害,更添悲情枭雄的色彩,就是毁天灭地都理所当然了!”
韩临风摸了摸她垂在身后的秀发:“曹大哥若是娶了你这样的就好了……”
曹佩儿能如此任性妄为,跟曹夫人教女无方也脱不开干系。若是寻常人家还好,可曹盛如今的处境,却是致命之处了。
落云长叹一口气,依着她对裘振生平履历的了解,这样男人大约连半点儿女柔情的肠子都没有,那个曹佩儿大约要所托非人。
不过听了韩临风心生感慨的话,她故意道:“好啊,我同意改嫁,你给我出嫁妆吧!”
韩临风拧了拧她的脸:“这话倒是让你接住了,想都别想!还出嫁妆?我那把佩刀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