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北镇王从头到尾都坐在一旁,听了其中的细枝末节,都知道这些人是犯了什么错被打发出去的,也就免了有人背后告私状,她跟王爷还要费心解释一遍。
一时间,北镇王府的管事下人们,都知道改朝换代了,新掌事的世子妃可不是善茬子,大家且得摆正了心眼,仔细些做事。
至于那被轰撵出府的,自然也有不死心的。
在家养病的奚嬷嬷看到孙子们灰头土脸地回来,自然不干。
于是老婆子仗着自己有脸面,拄着拐杖,让儿媳妇搀扶着,又跑去宗王妃那边哭诉去了。
奚嬷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只说着自己丈夫当年对老王的救命之恩,外加儿孙不争气,跟她这个老东西一样不会讨世子妃的欢心。
奚嬷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老奴这么一走,王妃您怎么不会照顾自己了?您这一病倒好,整个王府都改朝换代了,我们这些老家臣,再没容身之处了!”
说到这时,一旁的盛妈妈也是扑通跪倒,哭诉自己的儿子糟了冤枉,被世子妃轰撵出府,没脸见人了。
就在这时,有小丫鬟端来了王妃今日的燕窝补汤。
宗王妃十分爱美,虽然年华已逝,但也注重养颜,所以每隔两日都要饮一碗浓浓的燕窝红枣枸杞羹。
可是今日这汤碗里的汁水似乎太稀了一些。等王妃用调羹舀起来一看——这哪是燕窝,分明就是一碗银耳羹啊!
王妃以为是下面的人惫懒糊弄,立刻气得拍了一下桌子,问道:“当我是瞎吗?还分不清燕窝银耳?今日厨房是哪个人当值?竟敢这么糊弄!”
结果厨房做饭的厨娘带着一路小跑过来跪下解释:“并非奴婢存心糊弄王妃,实在是今日送到厨房的食材里没有燕窝,我也跟采买的管事说了,您每隔两日都要饮燕窝羹。可是管事却说,这几个月王府的公中空虚,所有的食材采买一律得按世子妃批过的单子来,没有多余的钱来买燕窝,便让我想想法子用银耳替代。管事说是等几个月后收上佃租子了,再给王妃买一些名贵的燕窝来补补。”
宗王妃原本听老奴告状,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如今看到自己养生的份例都抽了水,立刻怒不可遏,冷声说道:“来人,去请世子妃来我的屋里坐坐。”
等落云过来向她福礼问安的时候,王妃冷冷哼了一声说:“我可不敢当,你如今掌着家,拿着库房钥匙,真是好不威风。我听说你不光是轰撵了府里一批老资历的奴才,而且还让王府所有的开支全都折半。难道你掌家之后,我们王府就此落魄,穷的都揭不开锅了?”
一旁的盛妈妈也冷冷道:“居然用银耳来充燕窝糊弄王妃您,可不就是揭不开锅了?”
落云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奚嬷嬷,那老东西的眼睛还红着,应该是好一顿告状。
落云想了想,轻声说道:“王府里的确是没钱了,母亲不也是愁得都‘病’了?先前宗家外祖父出了事儿,父王给垫付了一半罚金,这公中一下子就空虚起来。我一个新妇,没有母亲掌家的本事,只能向王爷表明需得节省些过日子。至于哪些地方需要节省,哪些不能省,我心里没有数,于是干脆列了单子给了父王。由着他老人挨个过筛子。我还真没注意,父亲居然也克扣了您的燕窝这一项。这的确是我的错,不过我房里有一盒八盏的燕窝,是我舅舅托人给我寄来的,年份成色都好,回头我让寄秋送到厨房去给您炖上。就算我们小辈儿节衣缩食,也万万不敢亏待了您的身子。”
宗王妃听她伶牙俐齿的应对,居然一推三六五,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给了王爷,也是心里有气。谁都能去问王爷,她能去吗?
王府的钱都垫给了宗家,她若再问,简直是主动过去给王爷骂。
可宗王妃不说话,却有机灵老奴善解人意,盛妈妈讪笑开口道:“世子妃真是好口才!您既然一掌家,王府就没钱了,是不是该想想法子?就没听过哪个王侯之家因为没有钱,而学着平头百姓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您当初给粮草营一出手就是两千两银子,难道就拿不出区区几百两银子让王府过过难关?”
看来要论厚脸皮,还得是这些当奴才的,王妃和王爷都不好意思开的口,老刁奴一下子就说出来了!
这正经熟人之间,若是开口借钱,都不太好意思推诿,更何况她是北镇王府的儿媳妇。
婆家有难处,她可不就应该主动慷慨解囊吗?
当盛妈妈这么说时,奚嬷嬷是嘴角挂着冷笑,嬷嬷是世子妃的手下败将,被世子踹了一脚后,也识趣不再打头阵,只看自己的表亲冲锋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