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当时拗不过女儿,又劝不动女儿嫁人,最后只能宽慰自己,就算女儿不嫁人,她是堂堂公主,可以恣意享乐一辈子。
总也好过她这个母后,虽然嫁给国君,却被困在一方宫池里,守着个不相爱的男人,再跟一群贱人无休止的勾心斗角。
可是后来,赵栋死了老婆,渔阳眼看着赵栋一蹶不振,非要眼巴巴地去给人当后妈。
她和魏惠帝劝阻不住,便破罐子破摔,任着她去了。
现在看着女儿如此下场,倒是印证了她那时的想法,嫁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何谈什么心愿了偿?只不过又一片渡不过的苦海罢了。
不过王皇后的脑子,都是在宫斗里浸染过的,只听女儿的哭诉后,那么一转,便想到了其中的关隘。
她冷笑连连道:“我与你父皇当时在行宫,急需人来支援,赵栋领兵前来,何等重要。我本以为他会向着自己的岳母,最不济,也应该前来护驾。可是这泼脏水落到我的身上,赵栋却差点被东平王当了马前卒。这证词人证俱全,看来是有人费心做局了……你和离了也好,不然你这身份,赵栋那小子也不会善待你。我这也不要再来了,远远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吧!你若还当我是娘,就听为娘的最后一句话,此后余生,当为自己而活,你已四十不惑,两鬓染白,也该落地了,情爱和男人最是无用!”
渔阳听得悲从中来,想要抱着母亲再痛哭一场,却被王皇后一把给推开了,冷冷道:“你哪里像我的女儿,没有半点刚直之气!真是看了你都厌烦!还不快些滚出去,不要再来打扰我?”
母亲如此冷情,渔阳也只能拜别离去。
只是渔阳走后,王皇后这才看着女儿的背影,默默流下了一滴清泪。
她怎么能不想女儿呢?只是不说得狠绝些,她怕女儿还要惦记着来看她。
自己如今这废后的身份,挨得太近只怕迟早要受连累。那韩氏父子虽然答应了魏惠帝,要善待这一脉的子孙。可是前提也是懂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
她这一辈子,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努力争抢,可是到头来,却是争得满盘皆输,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在这间陋室里,敲着木鱼,默默祈祷上苍给她的儿女一条活路……
至于这对母女的对话,自然也被原本抄录,递到了韩临风那里。
毕竟探视废后,须得隔墙有人监听,监督言行,以免被有心人利用,传递了不好的消息,蓄谋颠覆朝纲。
只是韩临风看这记录的时候,赵归北也正在求他。
他这几日为了母亲的事情,简直都吃不下饭。
母亲一直都不肯见他,父亲又不肯说出缘由来。他便来央求韩临风,看看自己神通广大的大舅子,能不能替他想些法子出来。
韩临风看着妹夫嘴上的起的血泡,又看了看王皇后的言辞凿凿,也直觉这里面应该是有弯绕。
看在归北的恳求上,他倒是让手下人打探了一番。
其实这桩案,也很好审,只是那个宫里的那个老嬷嬷在跟赵栋对峙之后,便突然在回家的路上跌入荷塘里淹死了。而那个稳婆在被赵栋一脚踹晕之后也突然下落不明。
那淹死的嬷嬷返家之路跟荷塘相去甚远,她家里人也闹不清会掉下去的缘由。当时尸检的时候,那老妇的脸上脖子上也有伤,倒像是遭人灭口的样子。
不过当时王皇后已经被囚禁,哪里还有指挥人灭口的本事!
细细问那稳婆的家人,却无意中听到稳婆不见了之后,竣国公府一个管事倒是来了几次,反复询问那稳婆的下落。
韩临风原本也是闲打听,可是听闻到峻国公府的名头时,却突然来了十分的兴致。
均田税改一直受了世家的阻挠,那竣国公也一直是鲁国公方家马前卒,韩临风现在最有兴致收集他们的把柄。
于是韩临风又是调拨了得力人手,深挖了一下。
如此顺藤摸瓜之后,手下人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竣国公府的管事,他自从战乱,便离开了竣国公府,还不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