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浮玉做帮手,速度快了些。
水怀玉坐在大石头上,把皂角递给浮玉,说道:“小娘和浮玉姑娘,都不像是官宦家里出来的。”
即便是庶女,手法也不该如此娴熟麻利。
尤其,浮玉在谢斐面前,当真不像个丫鬟,反而像是不懂事的顽皮妹妹。
谢斐边搓洗边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这里是非更多。”
谢父厌恶她,府里人见风使舵,从不给她好果子吃。这种杂活,她从小干惯了。
洗完衣服,还是谢斐拎着水桶,浮玉抱着一堆湿漉漉的衣服,一同回到院里去。
关上院门后,袁三从围墙轻盈翻了进来。
“姑娘今天笑得开心。”
谢斐边晾衣边说,“要是水娘子不在,你会不会来帮我洗衣服?”
袁三连想都没想,说,“我会把自己的脏衣服丢来,请姑娘替我一起洗了。”
谢斐冲他竖起中指。
在这个世道活了十多年,前世的记忆在慢慢淡化。
有时候午夜梦回,会突然惊醒,分辨不清,究竟前世的短暂人生是梦,还是现在,依然深陷于虚妄的幻境里。
拙劣地模仿前世的动作神态,时常告诫自己,不要被这个黑暗压抑的时代同化,不要沦为封建社会卑贱凄惨的牺牲品。
她是人,有自己的思想,人格,灵魂。
不是要被世俗规矩操控起来,没有思维的可悲木偶。
可最终好像无论怎么挣扎,依旧被时代洪流裹挟着,摸索不到哪怕一条有阳光照耀的路。
到农忙时节,庄上忙起来了。
要割水稻,打谷子,将农田翻耕,准备新一轮作物。
庄里人每天早出晚归,谢斐就是在庄里随意走动,也难得碰上一两个人。
白天,她把晒干的野枣收进罐子里,问浮玉,“连水娘子都去割谷子了?”
浮玉把装满药材的簸箕端过来,道:“怎么可能,水娘子顶多是做做饭,给田里送去。”
再是苦的人家,应该也不至于让一个身怀六甲的人下田割稻子。
尤其,柳妈妈看着为人冷漠,其实对儿媳很不错,从不让水怀玉干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