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又是两声轻响,这是顾文娇在拍打膝盖发出的声音。
“樊弘伟,眼睛被戳瞎了之后,你的心也瞎了吗?你杀了我的母亲,我恨你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用刀杀了你,要不是警察同志劝我,不要为你这个烂人搭上自己,我早就豁出这条命,把你、你爸妈、你的所有家人,都杀个精光!我在药房工作,什么药都拿得到,我有这个本事,你信不信?”
樊弘伟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声音干涩无比:“你,你好狠!”
“啪!啪!”又是两声轻响。
顾文娇冷笑道:“我狠?我能有你狠?杀了我的母亲,却还有脸来追求我。通过控制我打听警方消息,无数次咒骂我是个不敢上楼的怂货,身心打击。我真后悔,怎么就为你生了个孽种!”
孽种二字,成功激怒樊弘伟,他拍打着病床栏杆,发出“咣镗、咣镗”的嗓音:“那是你儿子,是你儿子!”
【天宝是我的儿子,是我樊家的根,绝对不能交给这个毒妇!】
顾文娇感觉到肩头再次传来赵向晚轻微的按压,一次,只有一次。
顾文娇彻底放下心来
——很好,樊弘伟的软肋是儿子!
一个人,只要有所求,那就有办法打破心防,让他老实交待罪行。
“啪!啪!”顾文娇再一次拍打膝盖。
“是我儿子怎么了?樊家三代单传,你已经是个太监,不可能再有儿子。我才三十岁,还年轻得很,只要我想,再婚生子,生几个都行!”
顾文娇停顿了一下:“哦,对,计划生育政策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单位辞退,交点罚款。实在不行,嫁到外国去。反正一句话,你这辈子只有天宝这一个儿子,可是我……随时可以再生,要多少、有多少。”
到了此刻,樊弘伟哪里还有侥幸心理?急得脑门子冒汗:“文娇,你这是什么意思?”
“啪!啪!”两声之后,樊弘伟的眉毛跳了两下,这代表他的心绪已经被这个不断重复的声音所影响。
顾文娇继续加码:“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现在警察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你承认不承认都不影响,反正你必死无疑。我挺高兴的,真的。等了十年,终于抓到杀我妈妈的凶手,我的心愿已了。剩下的,就是报复。你最好是抗拒到底,在牢里多关一阵,我呢,等下就去把天宝接到身边来养着,像你曾经对待我的那样,对待天宝。”
一个冷静的笑容,在顾文娇脸上浮现:“天宝长得像你,多好。只要看到他那张脸,我就能想到你这个杀母凶手,我天天折磨他、打击他、咒骂他,让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唯诺诺,为了活着努力讨好我。哦,对了,你曾经说过,如果我和你离婚,你就把天宝扔下楼摔死。我觉得这个方法也挺好的,如果你家里人敢来纠缠我,非要和我抢抚养权,惹得我不高兴了,我就把天宝摔死,再假装难过,哈哈,谁也不会怀疑母亲会杀死孩子,对不对?”
“啪!啪!”第六次拍响膝盖,顾文娇哈哈一笑,笑声舒畅无比。
“樊弘伟,你安心去死吧。我是天宝的妈妈,法定的监护人。你要是死了,天宝名正言顺归我抚养。我会把天宝改姓为周,算是替我死去的妈妈赎罪……”
“不!不——”樊弘伟的恐惧情绪终于到达顶点。
他开始在拼命挣扎,嘶吼道:“不能改姓,不能改姓,顾文娇,不能改姓。你把天宝交给我爸妈,你让他们带,我做的错事,我赎罪,我赎罪。”
顾文娇抬起手,重重击打自己膝盖,疾言厉色:“你杀了我的妈妈!你杀了我的妈妈!她是个善良、热情的好护士,她只是想劝劝楼上夫妻不要打架,她哪里惹你、触怒你了?你们就这样一枪杀了她!你犯下的罪,死一万次都没办法赎!你赎不了,那就用儿子来赎。”
哪怕指甲被拔、哪怕指骨被折,哪怕眼睛被戳瞎,樊弘伟都没这么害怕过。
他不怕死,不怕罪行曝光,他害怕自己的血脉断绝,害怕对不起列祖列宗,害怕死后没人烧纸送钱。
樊弘伟书读得少,蔑视社会规则,但因为从小受宠,受到的教育就是:你是樊家的根、你是樊家的宝,你得传承樊家血脉,不然对不起列祖列宗,你爸妈死了也没办法瞑目。
耳濡目染之下,樊弘伟非常看重血脉传承。
他不怕被枪毙,他不怕报应落在自己身上,反正他吃喝玩乐什么都体验过,可是……他怕报应落在樊天宝身上。
这种心理让他面对顾文娇的威胁时,下意识地开始恐慌。
恐慌一旦开始,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