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就有一老丈候在了驿馆门口,正是赵家的管家,恭谨递上请帖,邀请道:“郎君,主家邀请您到府上一叙。”
赵府雅致而不奢华,招待周到而有礼,赵家族长——赵云的祖父赵任亲自接待了郭嘉。
郭嘉是何等聪慧人物,一顿饭的功夫,不但摸清了赵家的想法,连常山郡的情况也了解了个一清二楚,顺带宣传了一波燕绥救困扶危之举。
常山郡中有不少立志报国的小郎君,可惜如今做官之路并非通途,举孝廉推上去的人才须得前往被董卓把持的京师,这可愁怀了族老们。
酒过三巡,郭嘉方才道出来意:“庄主求贤若渴,听说赵家儿郎文武双全,特地命我来结识一番。”
说完,让典韦呈上一小袋良种,大方道:“此乃庄主培植多年的良种,麦穗如您所见,是普通作物的两倍,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赵云的祖父看到袋子里的东西,这与先前送上门,只为试探的沉甸甸麦穗不同,盒子里的麦穗泡发过,已无法发芽。而对方如今给的一袋可是货真价实的种子。对方不远千里,送来千金难寻的良种,他的面色愈发凝重起来:
“多谢庄主一番好意,云儿求学未归,如此贵重之物,我不便代他收下,还请奉孝多待一两日,我速速唤他回来。”
赵家倒是厚道,郭嘉微笑道:“不急,某恰好有生意要做,要在郡中多待些时日。”
此时,年少的法正也收到了一个精致的黄梨木盒子。
他大为惊奇地抱着盒子,看着阳城来的差役:“是仰慕我的才学,一定要亲手交给我的礼物?”
“没错,小郎君。”土匪出身的差役对自家庄主的本事深信不疑,饶是对着十三岁的法正,也耐心十足,笑眯眯地回道。
法正看了一眼父亲,婴儿肥的脸上挂着些小得意,待官吏退下后就迫不及待道:“看吧
,父亲。也有人欣赏我的字画,愿意同我结交。”
法衍微微一笑:“你不看里面东西,万一是人送错了呢?”
法正噘嘴,气鼓鼓地说:“绝无可能。”语气中底气却十分不足。
千万不要是别人弄错了父亲的名字,那就太丢脸了。若是弄错了,我非要把这个送信人吊起来鞭打不可。法正攥着小拳头,在暗暗心里祈祷着,旋即背过身快速打开了盒子。
“呀!”法正惊呼一声,从盒子里拿出来了一沓白纸来:“这纸张也太美了,竟皎皎如明月,和寻常商贩的轻薄易碎的黄纸完全不同。”
更别说上面翩若游龙的字迹了,竟是完全不亚于父亲和祖父。如此白纸黑字,比起在布帛上所书,要震撼多了。
“云梦纸?”酷爱书法,继承了法真一手好字的法衍背手走到了法正后面。却见儿子被上面书写的东西吸引,注意力一下子就从纸张转移到了故事上,津津有味地看起了《赵氏孤儿》。
甚至连从来不错过的晚饭都没心思吃了,一口气将盒子中的书页看完。
法衍站在他的身后,心下暗暗惊奇,这书到底是何人所写,竟然将烽火戏诸侯、曹刿论战、弦高退敌、二桃杀三士、勾践复国、商鞅变法、苏秦合纵相六国等历史大事深入浅出、脉络清晰地写了出来。
光这些故事本身,就是绝佳的教学素材,且写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就算语言过于白字,且有杜撰之嫌,但也瑕不掩瑜。
不光法正看得入迷,法衍自己也欲罢不能。
法正直到深夜才翻完了最后一页,迫不及待地问:“这是上册,下册呢?”他眨巴着清澈的杏核眼,期盼地看向父亲:“父亲能找到下部不?”
法衍摇头:“说实话,为父连上部都未曾见过。”
法正一击掌:“那父亲快把白天的差役唤来,他肯定知道下部在哪里。”
深夜,燕绥也没睡。戏志才把石墨与黏土烧结后成型,再浸入羊油中。石墨着色,黏土粘结,这样造出来的笔芯诚然坚固,也能书写。但……
燕绥拿着笔芯写写画画:“倒是坚固,但笔芯太粗了,这样写出来好生奇怪,字要是太小就不好辨认了。”
戏志才试着切割:“太硬了,不好细切。”他想了想:“或许应该在是石墨和黏土混合之后,先切成细条的模样,再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