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铎捷口中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反思自己哪里忽悠得不对,夏侯澹却已经移开了目光。
一行人绕着陵园走了一圈,夏侯澹不觉间与太后拉开了几步距离。嬷嬷装束的北舟为他撑着伞,伸出手搀住他:“还好么?”
夏侯澹头疼得厉害,每动一下都觉得神经在痉挛,连嘴都不想张开,只“嗯”了一声。
北舟从伞底瞥了一眼四周的树林:“林中有人藏着,我们上山时就在了。”
那么,这阴谋就是在山上了。
夏侯澹居然心下略松。
北舟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还好没让晚音跟来。东西带在袖中了?”
“澹儿。”
太后不知道他在与人嘀咕什么,生怕他起疑离去,主动朝他靠近道,“外面冷,进享殿看看吧。”
夏侯澹畏寒似的袖起手来,轻声道:“母后请。”
然而恢弘的享殿内也泛着一股冷冷的潮气。
风雨如晦,宫人点起灯烛也照不亮昏暗的大殿。太后一进门就吩咐侍卫四散去享殿周围。她带来的人比夏侯澹的侍卫走得更远些,名曰巡逻,其实是为了拦下有可能从城里传上来的急报。
太后心里有鬼,边走边对夏侯澹示好:“陵寝修得确实气派,皇儿有心了。”
夏侯澹忍着头痛陪她演:“儿臣应做的。”
太后对他笑了笑,似有感慨:“皇儿近来学会自己拿主意了,是好事。母后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这话连杨铎捷听了都腹诽:可以了,再演就过了。
夏侯澹惜字如金:“母后春秋鼎盛。”
但太后显然对夏侯澹的智商有成见,慈爱道:“昨儿太子还对哀家提起你,说很是想念父皇。”
夏侯澹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眉间几乎有黑气窜起。
太后:“你闲来无事,可以考考他的功课,多与他说话——”
“母后。”
夏侯澹就在这一刹那放弃了所有伪装,轻柔地说,“母后这些年不敢放太子出来,今日忽然说这话,是觉得他现在死不了了么?”
太后噎住了。
太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心想的是:这人终于彻底疯了?
殿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