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人你一句我一句,每一句都像是一巴掌打在谢樊的脸上,他甚至能听见打上来时噼噼啪啪的声音,打得他脸疼。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让自己的一对儿女过这样的日子。
想到这里,谢樊控制不住红了眼眶:“修悯,爹我……”
“也不用再多说了,分家吧。”谢修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族老,我一定要将我姐带走,作为代价,请几位见证,将我和姐姐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
“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修悯?你到底是爹的儿子!”谢樊高声道,“怎么还提到族谱了!”
“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儿子。”谢修悯淡淡道,抬起朗月一样的眸子扫了一眼这个看起来似乎非常懊悔的中年汉子,“你只是后悔,自己的面子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谢樊脸上表情一滞,就听谢修悯继续道:“别以为我不记得,从小到大,你有多少次说过,我和姐只是娘亲留下的贱种,想扔都扔不掉,是扒在你身上吸血的小鬼……”
这话把外头看热闹的都惊到了,他们本以为只有刘氏和方余可恶,却没想到,作为亲生父亲的谢樊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当着当面幼小的两姐弟!
不知道是谁砸了个东西,正好砸到谢樊脸上,落地只看见是个布老虎,可往外一看,所有的人目光都带着审视和愤怒,根本分不清是谁扔过来的。
布老虎软绵绵的,打在脸上却像是一把刀划过,谢樊的脸再也抬不起来,低声道:“……分家吧。”
……
谢小梅说什么也要等明天早上再过去,谢修悯不解,离开前姐姐拉着他的手小声道:“傻小子,你如今成亲了,姐姐自当是要避嫌的,明天一早我会过来的。”
谢修悯只得点头,本想告诉她不用在意这么多,可谢小梅到现在也还没有嫁出去,身份上来说,她是要注意一些——谢修悯对这些繁琐规矩烦死了,还是耐着性子嘱咐道:“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可千万别让他们再欺负你。”
“嗯,今儿有族老在,他们不敢的。”谢小梅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已经不再是傻子的弟弟,心中很是欣慰,忍住泪水将他送出去:“对你的小夫郎好些,听说他的身子不好,有些事情要注意节制。”
说到这里她脸上有些泛红,谢修悯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想明白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海岛上。
温墨亭似乎非常不情不愿地裹着婚服坐在门槛上靠着门睡着了,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很是可怜。
谢修悯上前去将他抱起来,温墨亭的脑袋轻轻靠在他肩头,挣扎着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他一眼:“……你回来啦。”
他的尾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不易察觉的安心,这一点被谢修悯精准捕捉到,心里一阵陌生的感觉涌上来,过了许久他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温暖。
在谢修悯的记忆里,他是听说过温墨亭的年纪的,可是他还是想听温墨亭自己说出来。
“年岁?”温墨亭被他放回板床上,想了想,“我是庆奢四年腊月初三生人,说起来要比你大上三岁呢。”
谢修悯转身脱下已经看不出样子的衣服,团成一团扔到了角落——海岛上这房子是几年前的守墓人住的,自从双溪村的最后一个守墓人离开之后,这里就空了下来。
谢修悯并不会觉得住在这里害怕或是如何,心中无鬼,自然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