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烟不让,拽着迟三穗的手:“你们有事得让我知道,别瞒着我。”
“好好好,烟烟,你先躺好。”迟志强拖过凳子示意迟三穗坐下,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
——那是她之前在美高的成绩和托福分数,附加了两份麻省理工和斯坦福大学的申请材料。
迟志强说:“你的成绩我看了一下,这是你妈妈帮你报过名的两所大学。以Stanforduni和Mit的招生简章来看,你都能有机会被录取,你想去哪个?”
“我都不想,我已经收到国内大学的通知书了。”迟三穗摇摇头,把文件扔回去。
她突然意识到他们现在在做什么,葛烟这些天的平静不过是蓄谋已久。
葛烟拉着她的手:“你是不是因为那个男孩子就这样,你应该分得清哪边重要的,穗宝,陪在妈妈身边不好吗?”
迟志强撇开头,似乎是想了想,条理分明地劝说着:“爸爸不去评判你和那个男生的感情,也不去对那个男生作评价。但是假设他知道你还有更好的选择,他会拦着你吗?如果你不想和他分开,可以让他来美国一起陪你上学。他家经济条件不大好的话,家里可以帮他付钱。”
听听,律师和商人的结合体说起话来和谈生意似的,迟三穗没想到接触到父母的另一面会是用在她身上。
“您说不评价他,却还是在估量他的价值。凭什么要人家来这里上大学,您就知道他在国内考不上好大学了?我不会待在这里的,我要回去。”迟三穗有些执拗地站了起来,挣脱开了葛烟的手跑了出去。
身后是医生和护士呼叫的声音,也许是葛烟情绪又失控了,也许是哪间病室的患者情况又在恶化……
但她都不想听,也不愿意回头。
那些刺耳的、尖锐的叫声缠绕着她,要她倒退,要她妥协。
她捂紧了耳朵在布鲁克林桥下跑,想甩开葛烟的歇斯底里,迟志强的亲情枷锁,最后却因为沈妄喊了她一句而溃不成军。
接到沈妄电话时她一点也不意外,他们已经两天没有联系过了。
国内还在早上七点,沈妄吃完了早餐,看见给她的信息没有回。他打了过去,问她:“你吃过晚饭了吗?”
“沈妄,沈妄。”迟三穗蹲在路灯下哽咽,纽约的雪还没停,下了一整天,好在已经有车能行驶了。
“嗯,我在。”她好像快哭了,沈妄皱着眉有点不淡定,打开了电脑开始查最近飞纽约的机票。
键盘敲字的声音传过来,像是知道他在做什么,迟三穗立刻清醒过来,喊住他:“我没事,你别担心。就是。。。。。。就是今天下了很大的雪,我没、没带伞,风也很大。”
沈妄手顿住没再动了,她没说实话,她不想让自己知道。但他依旧配合地问:“风很大,你没回家吗?”
傍晚七点,曼哈顿下城区的治安比较乱。
迟三穗能清晰感受到脚下的地面在颤抖,这是A线地铁从地下经过时发出的轰鸣震动。一股热浪从地面的通风口里涌了出来,纽约的地铁,一股垃圾的臭味。
她理智地提着腿往广场走,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我只是出来买面包,纽约的风好大,我差点被吹走了,吓得我快哭了。”
沈妄手从键盘上移开,打开了小天台的门,冷风吹进来,让他冷静了点。
他声音沉沉冷冷的:“迟三穗,不开心的话就吃颗糖。”
一向拥挤的切尔西艺术区因为天气寒冷而显得寂寥许多,迟三穗心绪杂乱,一抬头看见了正向她走过来的迟志强。
“沈妄。”她轻声喊他,有些东西在胸腔里渐渐消亡,“你要好好学习,考上想考的大学啊,我接下来会有点忙。”
迟志强没想到迟三穗会对这件事有这么大反应。在他眼里,迟三穗还是那个偶尔闹闹小脾气,可大多时候都是懂事的。
但好歹她愿意跟着自己回来了,他说:“爸爸知道,你一直是个拎得清的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