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铁柱怒目瞪视,丝毫没有放开韩?的意思。叶籁、赵飞等武学生一拥而上,不约而同地挡在了辛铁柱的身前。
“又是你们这帮学子!”韦应奎道,“昨天在苏堤,你们公然与本司理作对,今天知府大人亲临,你们还敢如此,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刘克庄道:“韦应奎,你是临安府司理参军,赵大人,你是知临安府事,有人在临安地界杀人,还公然破坏证据,威逼证人,企图弄虚作假,遮掩罪行,你们难道要坐视不管吗?”
“本府治下,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赵师睪大肚子一挺,“本府定然绳之以法,严惩不贷。”
刘克庄指着韩?道:“杀人凶手就在这里。”
“你是说韩公子杀人?”赵师睪顿时一脸不以为然,“这种话可不能乱讲。你说杀人,那被杀者何人,尸体在何处,可有人证物证?”
“韩?杀害府上婢女,尸体尚未找到,人证物证原是有的,如今却被他破坏,全都没了。”
赵师睪道:“既无人证,又无物证,连尸体都没有,你就敢张口胡言,污蔑韩公子杀人?”
刘克庄直言韩?破坏证据,赵师睪却根本不当回事,丝毫没有追究的意思,反而说他污蔑。他早知赵师睪与韩?私下会面,定然暗中勾结,此时眼见为实,心中又是失望,又是愤慨。他心念一转,道:“韩?破坏证据,杀害婢女一事的确难以证明,可他派人害死熙春楼的月娘,却是确凿无疑。”
韩?道:“什么月娘?我压根不认识。”
刘克庄手指史宽之,道:“腊月十四那晚,你和这位史公子叫了几个角妓去望湖客邸,其中有一个身穿彩裙的角妓,就是熙春楼的月娘,你敢说不认识?”
韩?看向史宽之:“史兄,那晚的角妓里,可有一个身穿彩裙的?”
史宽之微笑道:“时隔这么久,这种小事,谁还记得?”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承认。”刘克庄道,“那晚之后,月娘音信全无,再无踪迹,直到昨日,她被发现死于西湖之中,尸体已被打捞起来,眼下就停放在提刑司。”
“原来你说的是昨天捞起来的女尸。”韩?道,“我听说了此事,可我听说那女尸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是谁。”
刘克庄道:“宋提刑已经当众验过尸,死的就是月娘。”
宋慈从进入听水房开始,便一直站在一旁,未发一言。韩?朝宋慈斜了一眼,道:“宋慈又不是圣人,他验尸难道就不会出错?”
宋慈终于开口了,道:“尸体右脚上有烧伤,那是月娘自小留下的,尸体的衣着首饰,也与月娘相同。我找熙春楼的人认过尸,死者确是月娘。”
韩?狡辩道:“临安城何其之大,衣着首饰相同之人比比皆是,天底下有烧伤的人也多的是,凭什么脚上有烧伤的就是月娘?”
“韩?,你再怎么强词夺理,那都没用。”刘克庄盯着韩?,“你派人追赶月娘,在苏堤上逼得她落水淹死,有人亲眼瞧见了。”
“是什么人亲眼瞧见了?”赵师睪问道。
刘克庄正要回答,忽觉背后有人牵衣,转头一看,只见宋慈冲他微微摇头。宋慈知道刘克庄想说出弥光的名字,弥光曾亲眼看见月娘溺水而死的全过程,甚至提及那帮追击逼死月娘的人中,有一人马脸凸嘴,面相凶神恶煞,与马墨完全相符。可是他和刘克庄曾答应过弥光,决不透露其泄密一事。眼下韩?占尽上风,赵师睪、韦应奎更是与韩?蛇鼠一窝,即便找来弥光指认马墨,也顶多能定马墨的罪,对韩?却没任何影响,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害了弥光。
宋慈一个眼色,刘克庄立刻知会其意。他想到自己曾亲口向弥光保证,绝不泄露此事,于是忍了下来,选择了不说。
“你说有人亲眼瞧见,却又指不了名,道不了姓,我看是你随口捏造谎言,故意污蔑韩公子才是。”赵师睪道。
刘克庄指着马墨,道:“此人昨日在琼楼亲口承认,说韩?在这听水房中杀害了婢女虫惜。你将此人抓起来审问,自然知道真假。”
马墨脸上不见丝毫凶恶之色,反而苦着一张脸,如同遭受了天大的委屈,道:“知府大人在上,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赵师睪道:“做什么主?”
马墨指着自己青肿的脸,道:“小人原是韩府家丁,因犯了错,被赶出了韩府。昨日小人心中烦闷,去琼楼喝酒解乏,却被这帮学子平白无故抓起来暴打一顿,还把小人关起来不让走,非逼着小人指认韩公子杀人。小人只是一个低贱的下人,他们打小人也就罢了,竟还敢擅闯太师府,对韩公子动手,逼韩公子承认杀人,他们眼中还有王法吗?知府大人明鉴,不能轻饶了这帮学子啊。”
赵师睪脸色铁青,盯着刘克庄道:“本府办案,讲究人证物证俱全,尔等拿不出人证物证,却污蔑韩公子杀人,还敢擅闯太师府,当真是目无王法。”肥厚的手掌一挥,唰唰声大作,众差役纷纷拔出捕刀,“将刘克庄和这帮学子一并拿下,统统抓回府衙,治罪法办!”
众差役冲上前去,先将刘克庄抓了。
刘克庄道:“赵师睪、韦应奎,你们两个狗官,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