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前前后后差不多下了十几天,开始干部们还领着社员抢救庄稼,后来不得不摆烂,不出人命,就是最大的安全。
中间几天雨太大了,我让世英不用过来陪我。这么恶劣的天气,妖魔鬼怪快躲起来了,何况野兽?这山里都被开发种粮食,除了野兔野鸡,也没有什么野兽了。
我住的石头房子,不怕倒塌,就怕有蛇游进来避雨,白天也关门。
外面黑乎乎的,也分不清白天黑夜了。我有点冷,想点火,又不愿出去抱柴火。
忽然,外面有声音,这种天气,谁会出来,是不是觉得我很有钱,来劫财的?
我以前有一把猎枪,早受潮了,你根本不敢试。
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我抓紧大舅打的菜刀,希望它真能削铁如泥。
啪啪,有人拍门。我侧耳倾听,外面雨太大,根本听不清是谁。啪啪啪,一直不停敲门。
我哆哆嗦嗦打开门,菜刀高高举起。
黑乎乎的人影挤进来,后背往后一靠顶上门。看见熟悉的雨衣,我才放下菜刀。
田世文,斜我一眼,“害怕还一个人住这里?开了门拿着菜刀有啥用,要有人想抓你还不和抓小鸡仔似的啊!”我回瞪一眼,你才是鸡仔,你全家都是。
“收拾东西,今晚上别住这里啦!”他搓搓手。
“这房子是石头的,不怕水,塌不了。我不想到处走。”屋里到处湿漉漉的,除去衣服全湿了。
“必须走,地下是土,连续下雨,有的山一片一片秃噜皮了。晚上滑坡,救都来不及。”
我去哪里?天地一沙鸥而已。万一嗝屁了,能回去呢?
我磨磨唧唧不想走。“你不想去大队部,去世英家住也行。”“他家人太多,挤不开,一个屋里五个女孩,我真不想去惹人嫌。”
现在才下午三点,外面早就黑的不行。我点火做饭,想赶他走,他还是大喇喇坐着,我只好问他,“吃饭睡觉吗?”“早上吃了。”他说。
中午没吃,谁让你不吃的。难道是因为关心我的安危耽误你吃午饭了吗?
心里话当然不能说,还得客气问他,“一起吃饭吧?你想吃啥饭呀?”
“随便,都行。”问了也是白问。
我故意做麻烦的,下雨天和油饼,很配啊!
和面,醒发,做饼坯,刷油,放葱花,擀饼,烙饼,表面还磕上鸡蛋。我爱吃酥脆的,第二个没打鸡蛋。
又做了紫菜蛋花汤,简单,几分钟就好。
火光跳跃,倏忽觉得田的脸不像刚进来的时候冷冰冰的。烤火把他脸烤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