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颔首,客客气气把孟丛庆送出了院子,又想着宋珩近一日未进食,转身去了小厨房,盯着仆妇做几样阿弟惯爱的吃食送过去。
房里,宋珩忆起失去意识前自己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沈家那姑娘驭马撞开了自己的青海骢,思及此,他不由嘶哑着声音问:“我得救时,昨日与九公主起了纷争的那位沈姑娘,可在旁边?她现在如何了?”
薛珣见宋珩已然脱险,也放下心来,又恢复了平日里那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模样,把折扇一收,挑着嘴角道:“说起来,你这次能捡回这条小命,还得多亏了沈三姑娘。”
说罢,薛珣把晚棠今日放出烟火弹求救,又心思周全地如何留下了他的指尖血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最后啧啧两声,装模作样地道:“霁初啊,不是我说,这回你得好好谢谢人家,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看这姑娘长得也美,你啊,就以身相许得了。”
宋珩一贯知道自己这至交嘴里就没几句着调的话,睨了他一眼,理都懒得理。
薛珣也不恼,笑眯眯地道:“我可没开玩笑,你是不知道,上回大长公主做寿时,萧夫人特意把我拉到了一边,说我和你交情好,让我想办法劝劝你早日成婚,还说你大哥的婚事马上就要敲定了,就只剩下你这个老大难……”
他砸吧两声嘴,又摇了摇头道:“不过,我也是不懂了,这京中倾慕你的姑娘不说一千也有一百,燕肥环瘦,你怎的都避如蛇蝎,香香软软的姑娘家有甚不好的?还是说,你不喜欢姑娘,喜欢男子,是个断袖?”
薛珣煞有介事地避开身子挪远了一些,颇是一副嫌弃模样。
宋珩在床上躺着,听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不搭理他还越说越起劲了,实在是欠收拾,忍不住抄起手边枕头,朝薛珣直直砸了过去。
薛珣夸张地“哎哟”一声,撇了撇嘴道:“居然还有力气砸人,啧啧啧,好心当成驴肝肺,走了走了,省得在这碍眼还不领情。”
说罢站起身,摇开折扇,潇洒地往门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不忘说道:“哎我刚说的你好好想想,这么好看又有救命之恩的姑娘可找不着第二个……”
宋珩眼刀飞过来,若不是头疼不愿起身,他真要去给薛珣嘴里塞团棉花,聒噪得很。
薛珣见了,立马闭嘴,一溜烟出了门,刚好在房门口撞见了正准备进屋的宋澈,他笑着拱了拱手,便离去了。
这二人自小便是这般,也不知是如何成为好友的。宋澈摇了摇头,跨进房门,身后跟着端了几样清粥小菜的无为,走到宋珩床边,笑着道:“躺了快一天,饿了吧?我刚去小厨房看了看,无为细心,一直温着鸡丝粥,起来吃点吧。”
宋珩点了点头,掀开被子径直起了身。军中这几年,宋珩练就了一身的腱子肉,受过的伤也不计其数,今日摔下马,于他而言似挠痒痒一般,都不能算作是伤,只是解毒后头有些疼罢了。
无为便是玄通寺边跟着宋珩的圆脸小厮,他跟在宋珩身边已有十来年了,看起来虽和和善善的,但跟着宋珩在军中这些年,也习了一身好功夫,是个不显山露水的练家子。
宋珩几步走到八仙桌边,接过无为递过来的筷子,端起碗便开始喝粥,并不挑剔。
宋澈走过来,在宋珩身边坐下,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这个阿弟,心中复杂难言。他轻咳了一声,望着宋珩温和地道:“刚在门外,无意听到了六皇子打趣你的话,虽是笑言,但大哥也想问一句,阿弟,你打算何时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