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在全校师生面前脱稿演讲,胸有成竹,心藏沟壑,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长这么大,都不太知晓“忐忑”为何滋味。
可此时,他切切实实的在紧张了,紧张到快要捧不住泡面的容器——
“我……应该带口香糖的对吧。”他尴尬的扯了一下唇角。
盛欢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无辜的下至眼睑将那点儿狐狸似的狡黠削减到微乎及微的地步,让人忍不住要对他心生怜爱,为他所有的小心机小谋算找足合适的理由。
“香辣牛肉面。”盛欢瞥了眼他僵硬托举的面碗,认真的说,“反正我给你挑的是我最喜欢的品种。”
顾沨止“唉”的长叹一声,像是恨透了自己的无能,把泡面顿在树桩上,推远了些。
十几二十岁的男生最是血气方刚。
但他们也清楚的知道,他们如今的处境有不可跨越的雷池,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这种矛盾的自持与冲动反复碰撞、摩擦、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情愫。
顾沨止的谦让矜持只维持了那么短暂的几句话的时间,他后来发现怀中人的身量实在是轻盈可控,搂着、抱着、甚至是托举起来抵在树上都不费吹灰之力。
吻从浅尝辄止的唇瓣触碰到舌尖湿润的缠绕与吮吸,如同阴阳磁极之间的绝对吸力,越是亲吻就越是分不开,他们彼此搂抱,紧贴,在草坪上翻滚。
天地倒转,耳晕目眩,只有荷尔蒙引领着血液狠狠的冲击心脏。
……
盛欢倏地驻足。
银白色的灯光下,几步开外的地方,有一个矮矮的圆柱形树桩。
时间如流水,两年匆匆过,但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这熟悉的场景。
“你还记得这里吗?”顾沨止走到了近处,旋身,与他并肩而立,静静的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星月乾坤,两人之间的距离堪称咫尺,“我们在这里一起吃方便面,还……拍了张照片。”
盛欢的瞳孔收缩了一瞬,他舔了舔唇角,声音略哑,“拍照片了吗?我不记得。”
“唉,还好我有留存证据,不然被你赖的干干净净了。”顾沨止长吁短叹。
他低头,从衣兜里掏出钱包,打开,露出了夹层里的那张相片合照。
这个位置实在是显眼,盛欢想不看都不行,他余光飞过,又触电般的迅速收回。
“要么怎么说我很喜欢虞中的夏季校服呢!”顾沨止端详着照片,看不腻似的点评道:“版型很正,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花纹,很多人都说这身打扮去民政局直接拍结婚照都是妥妥可以的。”
盛欢:“……”
“你真不记得了?”顾沨止又诧然追问了他一句,侧目瞧过来:“当时都快收队集合了,我们俩在草地上双双睡过头,后来追着夕阳最后的光拍的,所以背景模模糊糊,我那还是第一次知道太阳下山会下的那么快,肉眼可见的往下沉。”
“看到照片……好像有点印象了。”这波贴脸对质让盛欢措手不及,再装失大忆好像也说不过去,只好干巴巴的承认,“也不算完全不记得,就是没想到……你还会留着这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