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摇了摇头,走到半大夫身边,看着炉火上的药罐,贴心地说道:“看爹娘如此辛苦,半夏也想帮忙。”
说着,半夏便挽起衣袖,熟练地拿起勺子。
“爹爹。”沉默须臾,半夏问半大夫,“那位病人,究竟得了什么病呢?”
毕竟,半大夫在古淮国是出了名的妙手回春,从小到大,半夏还从未见过有半大夫医治不了的病人。
半大夫手摇扇子,静坐在椅子上。
他并未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去说,沉默片刻,只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爹爹为何叹气,是因为……下午的那个病人病得太严重,我们根本救不了吗?”
半夏一勺一勺将汤药往盆子里舀着,十分有耐心。
“爹爹行医几十年,见到的病人数不胜数,也见惯了死人。爹爹倒不是因为那个垂死的病人叹气。”
半大夫摇摇头,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爹爹前几日上山采药时,偶遇一兽,名为朱厌。”
“朱厌是何物?”半夏的手停了片刻,好奇地盯着父亲,“爹爹遇见朱厌……是有何不妥吗?”
“没错。”
半大夫微微颔首。
看见父亲开口,半夏才继续舀药,她偏着脑袋,侧耳倾听。
“朱厌是一种凶兽,其身形似猿猴,白头红脚,乃不祥之物。”半大夫喝了口水,“我曾于十年前见过它一面,第二天,我便听说北安公主姜九笙毒害大皇子古淮慎未遂,被当场处死。”
“毒害?!!”
半夏有些惊讶,她眨了眨眼睛问:“……那后来呢?”
北安国与古淮国打仗时,半夏还不到十岁,所以关于北安国,她知道的并不多。
她记得自己曾是北安人,北安国灭后,古淮国占领北安,幸存下来的北安国子民被驱赶到城北,后来他们一家人就成了古淮人。
“后来啊……”半老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在女儿面前竭力隐藏着亡国之痛,继续说,“后来古淮皇帝大怒之下,当天就对北安发起战争。紧接着,便是长达一年多的战争。最后,北安国灭,我们一家三口也就成了古淮子民……”
半夏感觉到了父亲的哀痛,她轻轻放下勺子,在半老身边蹲下,脑袋靠着半老,像一只乖巧懂事的猫咪。
“朱厌现世,战乱,瘟疫,旱涝,三者必有其一。”
半老轻轻抚摸着半夏的脑袋,眼中充满疼爱。
“所以爹爹是说……”
半夏想起下午几个症状怪异的病人,她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试探性地问半大夫:“瘟疫即将来临?”
“瘟疫,已经降临了!”半老垂眸看着女儿,忧心忡忡,“夏儿啊,这一仗可不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