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玉儿一愣。印象中,周长卿已是十年后冷峻沉稳,气势骇人的成年男人模样。这通身清贵姿容绝美的少年模样,倒是久违了。
四目相对,喻玉儿坐在贵妃榻上没有动。消薄的身子端正,身上的喜袍已经解下,只穿着单薄的同色中衣。
灯火照着,有些清透。光拢着她巴掌大的脸,好一个琼鼻秀目,玉骨冰肌。似是听见动静侧身看来,一双墨玉般的眼睛此时沉静地凝视他。
屋中龙凤烛已经燃了大半,屋中弥散着冷梅香气。
周长卿也有些意外。他料到过喻家女生得必定不算差,却没想到生得如此绝艳。姿态也没有寻常闺阁女子的忸怩,安安静静,坦坦荡荡。这叫见惯了女子羞红脸颊的周长卿不禁诧异。
不得不说,这一个照面,叫他这些日子以来胸口积郁的愤懑与郁气,莫名散开了些。
顿了顿,周长卿敛了神色,阖上门。
屋里静悄悄,脚踩在地毯上沙沙的声音。靠得近了,他见这新妇生的美。只是身子骨儿看起来好似要比一般姑娘家单薄许多,脸色也差,很有些病弱的样子。
周长卿此时才想起当初婚事定下时,长随侯东曾提过一句,喻家姑娘乃难得一见的姝色。
周长卿扯了扯嘴角,垂眸静静地盯了喻玉儿许久。
嗯,确实生得罕见美貌。
“盖头是你自己揭了?”
周长卿今夜是来完成任务的。但面对喻玉儿,鬼使神差冒出这句话。
喻玉儿也被他问的一顿,蹙了蹙眉头,她看向窗外。反问:“我不能揭吗?”
窗外早已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因为秋雨,更添了几分夜雨寒凉之意。
周长的卿喉咙一噎,知她这是在怪他来得晚。
默了默,他放弃了与新妇争口舌,取了桌上的合卺酒端来。
素白的柔夷端起其中一杯,正准备抬手,鼻尖嗅到一股清淡的木质香。周长卿不知何时离她这般近,正垂眸凝视她。那双叫人看不透的凤眸中清晰映出了玩味。
喻玉儿想了想,起身往内室走,在喜床坐下。
遥遥地朝他举杯,而后仰头一口饮尽。
酒水用的是清酒,但喻玉儿几辈子没有喝过酒,陡然一口灌下,引得她剧烈咳嗽起来。
辛辣的味道顺着喉咙吞下去,苍白的脸颊也因咳嗽浮现出薄红。氤氲的眼角也泣泪泛红。
喻玉儿擦了擦眼角,淡声:“我知世子娶我乃权宜之计,只因长辈之命不可违。世子安心,我有自知之明,不会过多打搅。今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人抢了去。周长卿看着床榻上的少女,眉头慢慢拧了起来。
这自己不愿跟旁人不愿,可是两个意思。
周长卿长这么大,对他有意的女子如过江之鲫,他还从未被人如此直白的拒绝过。
不由他面色不由更冷。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笑道:“那正好。今夜你且安心在内室歇息,我在外间将就一晚。明儿一早,见过父王母妃,我便会搬去书房。”
喻玉儿也不在意。点点头,鞋子一踢,被子一盖,倒头就睡。
天大地大,她保养身子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