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蛮族找不到过冬的食物,必定会南下来大楚劫掠。每每冬春时节,都是镇北军最戒严的时候。周长卿翻看着前线的快报,眉头越皱越紧。最东边的草原近日来已经有马匪出没的痕迹,他琢磨着这几日该跟父王请示,将北边村庄的百姓迁移进白帝城内。
“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说罢,他摆摆手,示意陈岳退下去。
陈岳看着自家主子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愁得跟老太太吃酸萝卜似的,脸都皱成一团。
自家主子这德行,猴年马月才有小主子……
……
翌日,一大早,郡王府的马车就已经在府外候着。
喻玉儿裹着大麾从门内出来,周长卿正微微侧耳,听身边人说话。
今日他一身湛青色窄袖圆领锦衣,腰束金丝腰封,长身玉立。安静地立于马前,满头乌发金冠束起,露出形状极好的额头。估摸着天冷风吹,那一双多情凤眸眼尾殷红。
听见门口的动静,他扭头看她的一瞬间,连喻玉儿都心口窒了一窒。
默念了句皮相都是假的,恋爱脑害死人。喻玉儿垂下眼帘,快步走到马车旁。
车夫早已取了马凳摆好。
周长卿先一步上车,抬手打着车帘。刚准备递手给喻玉儿,一眼看到马车里面软榻、软枕、吃食、热茶应有尽有,都愣了下。马车的轿厢四面缝了厚厚的棉套子,小几上香炉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他默默放下打帘的手,扭过头看向喻玉儿。
喻玉儿一脸无辜:“我怕冷,瞧着是不是很暖和?”
周长卿:“……”
……是很暖和,但这才九月中旬。他身上穿了两件薄衫,偶尔还嫌热。但垂眸见喻玉儿裹得严实,什么都没说。伸手拉喻玉儿,把人给拽了上去。
喻玉儿进了马车,坐下后便皱眉,揉起了手腕。
周长卿在一旁坐下,感受身下的绵软,不知该说什么。
这喻氏到底是有多怕冷,坐垫里都塞了棉絮。
他眼睫微颤,瞥见方才握着她手腕那处红了一圈,不由一怔。而后淡淡移开了视线。
这点子冷淡,喻玉儿丝毫不放心上。事实上,如今年轻时的周长卿比起后来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的镇北王,已经是表情活泼许多了。
不知是哪儿来的恶意,喻玉儿的恶趣味陡然冒出来。不仅饶有兴致地喝茶吃点心,一路折腾,还从软榻后头的巷子里翻出了一本话本子,当着他的面儿翻看起来。
画本子的封皮正对着周长卿,四个大字尤为醒目——《深闺春事》。
周长卿:“……”
在车内待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他丢下一句‘我去骑马’,人掀了帘子出去了。
风卷进来,送进来一丝周长卿身上清淡的木质香味。等人影远去,喻玉儿才抬起头,将话本子丢一边冷笑一声。
烦人吧?
往后有你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