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想法逃离,”仝袤把散开的香柱堆起来。
“骗不了谁,一旦投降,你们会立即遭来杀身之祸,所以我断不会为自己求生而答应投降,”刘富宽说,他和另一个勇士搬石块砌拜台。
“谈判,”韩杰说,“和敌人谈判。”
“谈判需要筹码,我们没有可以开给敌人的条件,”仝袤回答。
“有,我们四人就是筹码,”陈永站起来。
“好计,即然敌人不要我四人死,用我们做筹码救下各位和我们也蔚为不可,”周雨江把野味串起来架到火上慢慢转动着翻烤,刘富宽和周培江也一致赞同这两全之策。
“太冒险了,谈判不成就只有死路一条,”那勇士想了想说,“不过值得一试,反正都是死,不留下遗憾不是更好。”
祭品准备好了,他们把剩下不多的干饼取出几块来,点几滴野禽的血,先放在祭台边上,待野味烤熟后,以叶代纸,以草代香焚于拜台前,仝袤带头,跪拜地上呼唤逝去的勇士们的名字。
“还有为我们战死的摩陀岭村民,”韩杰说。
患难与共之后,他们对待死亡变得十分平静,仿佛只是一叶扁舟一颗灵魂,从此岸到彼岸,没有痛苦,没有绝望,只惋惜别离。
“弄到这样的地步,我们辜负了姜尚和竖亥法师的重托,辜负了逝去的兄弟们,”仝袤叹道。
“如此说使四位小弟惭愧也,”陈永回答,“勇士们为我四人呕心沥血、披肝沥胆,视死而毫不退缩。大恩正无以为报,何又说辜负之语,当是我等辜负了姜尚、竖亥法师和勇士们。”
“唉!慨叹又有何宜,既不愿辜负,何不试试此前说的谈判之法,就让我去敌营一趟,”那位勇士摇摇头,“不到最后不言失败,有想法,希望还是有的,”勇士跨步要走,仝袤赶紧制止他,因为那样做太危险了,他不想再让勇士去冒险。
“难道我们不是一直在冒险吗?”勇士反驳,“看看逝去的兄弟们,谁是畏惧死亡的?何以我们要退缩不前。”
“其实……”仝袤拍拍他的肩,“该去谈判的人是我,身为首领,不能总是站在后面看着兄弟们冲锋、倒下。是该我出头的时候了,若谈判成功,得委曲四位兄弟沦为敌人的阶下囚。不过记住,忍辱负重并不羞耻,夏桀囚商汤于台、文王困羑里、句践忍辱于夫差,世代霸主尚且如此,何况你我乎?”
“若失败,要如何救你?”刘富宽问。
“不言相救,当自处之,”仝袤果断地回答,之后对留下的众人说,“只还有一件,要是我回不来,而兄弟们能出去的话,便将肭仂靼泽托付之事转托各位代为完成。原来,浮玉山临别前,肭仂靼泽告诉我,其叔肭仂坶以为兄长平反为名意欲行谋逆,遣秘使送信邀他同盟,一则他是肭仂昌雄的儿子,有他参与,谋反就会名正言顺,二则他可以率浮玉山之兵援助,里应外合,事成后共掌黑齿国。他假意答应了,于信使处谋得王叔的大略计划。可是派他自己的亲信将此机要事送达给肭仂祖,定会被肭仂坶识破,于是要我想法帮他走这一程。”他就把肭仂坶的阴谋大致说给各位记下,又让韩杰代他的头领之职带领兄弟们。因仝袤执意要自担此行,众人强扭不过,依依泣别。
他们跟着仝袤来到出口尽头,浓雾也已散尽,阴冷的天空还闪现几颗星星。目送他昂首阔步走到敌营门前,两位敌兵将他带着往里面去了,而在敌营面向巨石这面也陆续增加了很多守卫。初始筎昵对勇士和陈永四人的保护安全地把他们隐藏其中,虽然正如初始筎昵所言,它并不知道这能力可以坚持到何时,但除了入口的两个哨岗之外,他们没一个撤离到里面相对安全的地方,都密切注视着敌人的动向。
“谈判应该很顺利吧!”韩杰自我安慰道。
“我相信他,正如相信自己,”勇士点点头,“仝袤的机敏定会为绝境带来转机。”
“或许入口这面出了状况,”一个哨岗跑过来向韩杰禀报,“远方一队炬光闪耀的人马已到番多营中,他们又增加了兵力。”
“随他去吧!增加多少减少多少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影响呢?”韩杰吩咐他回去继续监视入口附近。突然听到同伴们啊啊地惊呼起来,他慌忙回头去看,发现一棵高高的杆子正在被敌人从他们的营中竖起,杆头捆着看似奄奄一息的首领仝袤,虽然相隔甚远,他们能感受到他所承受的痛苦,就如他们看到他身受折磨时内心的伤。
“得想办法救他,”那并没有离开的哨岗说。
“反正这回也是无了退路,不如就此作最后一搏,”陈永他们嚷着对韩杰说,“你此前不也直叫冲出去吗?我想不会有别的理由不出去了。”
“算是不谋而合了,为着仝袤,为着最后的荣耀,”韩杰要哨探从入口撤回,收拾东西、准备好武器后行动。他们全然忘记了仝袤所说不要营救的话,一个个摩拳擦掌等候号令。
韩杰准备下令冲出去时,两个哨探带着十几个敌人从入口处涌进来。难以置信,同伴为活命投靠了敌人,“看来得先安内了,准备好厮杀吧!”韩杰喊道,六人纷纷拔出武器待命。
“误会,误会啦!”哨岗紧张地喊,他什么也说不清楚。
“我们是来谈判的,不打仗,”一个闯入者大声说。
“谈判?”六个人同时愣住了,他们想不到番多会派人来谈判。
“对,我们是这样对番多说的,”那闯入者向前走了两步,“因为番多驱虎豹的巫术太强,巨石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完全催眠而失去保护你们的能力,你们必须在之前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