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吻她的脸,嬴楹只能感觉到一阵风。他轻轻地握她的手,手套都没有一丝触动。他再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她已经意识不清醒了。
嬴楹元帅握着剑,单膝跪在冰面上,低着头,混沌地哑然笑:“还真是”
她咳起来。
但咳出一大口血的是裴时蕴。
嬴楹闭眼:“这样也好。”
他那样薄,好像从牺牲之后就只剩下这个模糊的影子了,但他还是努力地靠近她,和她的身影交错在一起,像以前无数个夜晚他抵着她的全息影像一样。
他现在也像是虚拟的了。
他开始回忆。
【你升衔。你求婚。你和我在一起。你驻守东域。你发现了叛徒,你剿灭。你牺牲。你被污蔑。你被平反。你又被污蔑。】
那些画面太厚了,重重叠叠在一起,像是一场滔天的雪。裴时蕴落泪说: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他们曲解得这么狠。】他们早就知道军域之间联合要被猜忌怀疑,他们早就知道权力的联合一旦越高,跌下来就越重。
可他们明明没有那样颠覆星云的心。她明明只是为了剿灭叛徒才在核心区动手,还是被污蔑。他成为独立元帅,她还是被污蔑。
【“元帅自然是一心为星云,可她看中了西域的权势,一朝踏错,不是更能说明她一开始就所图非小吗?”】
【“元帅如果没有被她蛊惑,欺骗,星云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太多了、太多了。】
裴时蕴的整张脸都模糊了,可他抚摸着她的脸,明明知道她即将牺牲,却无能为力,他明明知道她要被千载万载污蔑,还是希望她能抬头看他一眼,看看他,他在这里。
就在这时,嬴楹元帅忽然强撑着,慢慢地,睁开了被血污糊住的眼。
鹤唳陡然响起,像是底部板块的尖啸碰撞直达星云。【如果我不能改变你,嬴楹,如果守护星云一直是你的信仰,如果你注定要牺牲,我请求你。】
裴时蕴哑声:【我请求你,不要因为我有任何的污名,我请求你光辉的历史上,不要在意微不足道的我,我请求你撇去我这颗细小的灰尘。】
她已经闭上眼失去呼吸了。
他怔怔地抱着她。
“我请求你。”
【不要爱我。】
如果违抗,是这么严重的后果,那不要违抗。如果清白,是这么重要的清白。你要一直都清清白白。
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