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漏夜,整个谢府噤若寒蝉。
林枫院灯火通明,外面候着一应的大夫婢女,人人都笼罩在一股沉抑的气氛里。
谢萱今夜第三趟来了林枫院。
老夫人忧心,夜不能寐,她这个做妹妹的也放心不下,时时来探望。
她踏进寝居前,先问了大夫情况如何。
大夫说着泠虽然还未清醒,但脉象已稳,待药物起了作用,想必就能转醒。
不过此番救下亦泠,他是不敢居功的。
“在这寒冬腊月坠了冰湖,即便是个壮年男子,怕是也难熬过。”
大夫捋着胡须,喟叹道,“老夫行医五十载,从未见过求生欲望如此强烈的女子。”
硬是咬着一丝生机不肯松气,便是阎王上来亲自抓她,恐怕都要挨她两巴掌。
谢萱没细听大夫后面的话,得知嫂嫂没事儿,她便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去。
屋子里寂静无声,下人们都在外面守着。
走进了床榻,谢萱才看见谢衡之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她走路轻,没发出什么动静。
直到走到了床边,谢衡之才注意到她。
“你怎么来了?”
谢萱把药递上去,想让谢衡之喝了。
垂眸一看,鼻头却突然酸了。
这么暖和的屋子,亦泠的手依然苍白,仿佛失了所有血色,本就纤细的手指更显伶仃,就连骨节也因用力而格外突出。
她一定很害怕吧。
可亦泠终究还没转醒,眼下更重要的,是她哥哥的身体。
如大夫所说,即便是个壮年男子,也难扛住那寒冬腊月的湖水。
而谢衡之自西山回来,还未合过眼。
谢萱轻轻叹了口气,半蹲到床边,拽了拽他的袖口,嘴巴张张合合,示意他去休息。
谢衡之却没说话,只是单手接过药,仰头饮尽,将瓷碗搁回托盘后才开口道:“你回去吧,让母亲也早点歇息。”
谢萱还想表达什么,手上比画着,谢衡之却没看,只朝她抬了抬下巴。
谢萱无法,只好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待她合上门,屋子里又变得静悄悄。
此时亦泠似乎有低低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