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穿着囚服,却依旧挺直着腰杆的贺大人,环着腿在囚车之中打坐。
贺从文睡不着觉,看向自己淡然的父亲,就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他不顾自己伤还没好,便是动作大一些便能溢出血来的下半身,狰狞着爬到了自己父亲的旁边。
贺从文拉着他的长袍:“父亲,您可是有法子?”
他那永远都是运筹帷幄的父亲,叱咤整个湖州府的父亲,这辈子做过最蠢笨的事,就是生下他这个没脑子的儿子。
可贺从文相信,如今父亲如此的处事不惊,定是留有后手。
于是,他眼睛亮亮的,看向贺大人。
贺大人似乎被他闹得烦了,掀开眼帘,睨着他。
这目光里没有以往的宠溺与恨铁不成钢,只有一眼便能望到头的波澜不惊。
贺从文的动作一下就停了,来自父亲的威压一下就压制住了他。只是,贺从文咽下一口唾沫,对生的渴望,还是压过了这些杂七杂八。
“爹,爹?!”
贺大人没有理他,只微微仰着头。
罢了,自己生的,便是一个叉烧都得认。
况且,太子只不过是借此机会扣押贺府,而真正动了他贺家根基的,压根不是这所谓的“刺杀太子”的罪名,而是,买官。
贺大人不怨这个傻孩子,毕竟就算没有他推一把,殿下也会查办贺家。
不过早晚的事。
贺大人看着天上群星微弱,唯有一轮圆月独挂空中。
大启的太子是个有成算的,倒不失为一件幸事。
贺大人想着,眉目间溢出一丝的笑意。
只是贺从文却误会了这一丝的笑意。他胸腔中溢满了庆幸,还好!还好!他就知道,父亲一定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就算是太子,也奈何不了他们贺家。
贺大人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些什么,只是想到那蠢笨的脑子,便也是转不了几道弯的。
同样的夜里,京城有人,却是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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