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就设在前厅,众人缓缓入席。
孙若弗与李清山坐在正位,而李袖娘则拉着孙少卿坐在孙若弗一侧。
因着是孙若弗的生辰,今日的饭食倒也丰盛,就连李清山都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
“这酒一共有两坛,老夫珍藏多年,除了袖娘成亲那日开了一坛,就只剩下这一坛了。”
看得出,今日的李清山尤其欢喜,唇畔间皆是爽朗的笑意,说罢竟亲自给席间众人斟满。
孙少卿被李清山的举动直接惊住。他虽是丞相府嫡长孙,可多年来孙德明对他的教育皆是长幼尊卑,任何人都要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不可逾矩,自然也不可自降身份。
可这李清山显然是欢喜过了头,竟给小辈满酒。
思及此,他缓缓起身,瞳孔微缩,双手将李清山伸过来的酒坛挡了回去,言语间皆是惶恐,“岳父大人,怎可让您给小辈倒酒,还是该小婿来才不会失了礼数。”
“无妨,无妨,今日你岳父高兴,就随他去吧。”
孙若弗今日身着绛紫色描金锦缎衣裙,长眉下一双丹凤眼风情万种,本就长得极美,如今粉面红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更显尊贵典雅。可眼波流转间,明显这笑意却未达眼底。
元娘看着孙少卿的迟疑不决,似是仍不想坏了规矩,便也款款起身,素手接过李清山手中的酒坛,眉宇间皆是极尽的柔和,“爹爹,自袖娘成亲后,女儿也离府多日,没能为您尽孝,今日就让女儿来为在座的诸位满酒吧。”
“好!好!好!”
见元娘如此说,李清山也不多做推辞,眸中的欣喜更甚。
这样的元娘直直让孙少卿晃了眼,也让寒夜涌起一抹惊叹。
她站在席间,嘴角微微扬起,清冷孤傲,好似比摄政王府时多了丝灵气,懂得反击,懂得自卫。
“姐姐这举手投足,可真是变化极大,不愧是摄政王府调教出来的人。”
袖娘抬手,轻轻地抚了抚发间的钗环,望着重新坐回席间的元娘,还是忍不住讽刺。
她也明白,这么长时间的苦心经营,就是为了让孙少卿对自己放下芥蒂,她不该如此咄咄逼人。
可望着此刻孙少卿忽明忽灭的目光,她胸口处的怨毒更是如野草般疯长,让她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
「摄政王府」这几个字像是冬日里的冰刀,不经意间刮过元娘本镇定自如的胸口,一颗心就这么剧烈震动了起来。
她放在膝头的手指渐渐收紧,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须臾间又消失不见。她缓缓抬手,端起酒杯,言语间也含着浓浓的爱意,“是啊,王爷待我极好。”
说罢,仰头饮尽了杯中的烈酒。
这酒不似果酒般甘甜,入口热烈醇厚,辛辣的酒顺着喉咙流入腹中,烧出胸前一片灼热,因喝得太急,元娘的眼角竟呛出了一滴眼泪。
袖娘丝毫没有看出她神色的变化,在她的眼中,她不似以往的怯懦,竟有些豪迈却又不失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