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君稀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伸手就能抓住她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一种害怕她忽然会一跃而下的荒谬担忧来。
谢倏的上半身倾斜着,几乎半个身子都要探出栏杆去,她说:"你说,是面对着掉下去比较恐怖,还是背对着比较恐怖呢?"
"张圣谦是脸朝下坠地的。"
"如果是被推下去的话,可能背对着下去更恐怖,因为死之前还要看着杀死自己人的脸,如果是自己摔下去或者自杀,那就没有所谓了。"
"你不用去想哪个更恐怖,而是应该吸取教训不要站在那么危险的位置。"骆君稀的耐心终于耗尽,抓起她的一只胳膊把她往回拽,谢倏倒是很顺从地退了几步。
"上去看看吧。"骆君稀继续迈步走起来。
"如果那几个烟头上有张圣谦的DNA,他就是在这层坠楼的咯。"
"也不一定,再上去看看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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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后,谢倏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玄塔分局的警察们来来往往。骆君稀跟听了很多人的汇报,终于闲下来的时候,他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整理着卷起的袖口处的褶皱。
"你在看什么?"注意到谢倏的目光,他转过头看着她问道。
"啊……没什么。"谢倏低下头,伸手拨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说,"我是想问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DNA结果出来了,烟头都是张圣谦生前抽过的,其他楼层都没有发现什么痕迹,初步判断他就是在七层坠楼的。张伯骏应该是收到一个匿名手机号发的短信去烂尾楼赴会的,发信者说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没说是什么东西?"
"没有。"一位穿病号服的老伯经过他们身边,放慢脚步打量了骆君稀两眼,又看看谢倏,当骆君稀的眼神对上他时,他连忙窃窃地快步走开了。骆君稀低下头,脸贴近谢倏继续说,"张圣谦身上找到两部手机,sim卡数据恢复了,其中一部就是给张伯骏发信息的那部。"
"所以……是张圣谦掌握了什么对张伯骏不利的证据,想要敲诈他一笔,就拿了一个匿名的手机号发信息约张伯骏出来,两个人在烂尾楼没谈拢,张圣谦很可能是威胁钱不到位就要报警,张伯骏怕事情败露,干脆把他推下楼一了百了?"
"从证据链来看是这样,等张伯骏醒了看他怎么说吧。"
这时,走廊那头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张仲泽。
他信步走到他们面前,仍是上次见面时那副散漫的腔调。
"骆警官,你好啊,这位是我哥的心理医生,罗绅。"他转向谢倏,凑近她,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意,"谢小姐,你也在啊,还在给我小妈帮忙吗,什么时候有空,我也有几个活儿想雇你呢。"
"我不接活,你有生意找我老板吧。"谢倏下意识往骆君稀那边窜,而他也相当识趣地往前上了一步,完全挡在了她和张仲泽之间。
"听说是我哥把我叔叔推下楼了?"张仲泽问。
"案件还在调查中,你配合我们工作就行了。"骆君稀冷冷道。
"配合呀,我当然配合,我一接到电话就从家里赶过来了,我昨天可是忙到天亮才睡呢,还在被窝里就被你们叫起来了……"
"罗医生,是吧。"骆君稀打断了张仲泽的絮絮叨叨,对他身边的男人说,"张伯骏昏迷前情绪很不稳定,抑郁症对他的精神状态有多大影响?"
罗绅推了推眼镜,答道:"以张先生的症状来说,已经不仅限于单纯的重度抑郁,还伴有重度焦虑和一定程度的精神分裂,张先生从童年起就遭受比较严重的精神虐待,病史漫长而且复杂。"
"就是我哥有精神病的意思呗。"张仲泽总结道。
听到"精神病"三个字时,骆君稀撇过头和已经挪到他另一侧的谢倏对视了一眼,确认彼此都明白了这三个字背后蕴藏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