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车队就从江城驶出,匀速上了国道,钟宁和陈明,面色阴沉地坐在打头的车上,小声讨论着回京后该把麻六送到哪个医院治疗。
“去积水潭那儿吧,我听顾钰说过,那边不错,有很多很厉害的大夫。”
“我想想。”
钟宁伸手将爱人揽住,仰靠在椅背上闷声低语,“是我害了他,如果我再安排妥善一些,他就不被人推出去当替死鬼。”
“宁哥……”
陈明转头看着他,眼圈儿一下红了,这事儿怎么能怪他,要怪也该怪那可恶的陈家人。
“别哭。”
钟宁将人搂紧,伸手扣住对方后颈,陈明顺势靠在他肩上,“宁哥,麻六一定能好起来的。”
“嗯。”
钟宁应了一声,思绪渐渐飘远,差不多一个月前,二人带着方辰,林奇几个到达江城,就直奔麻六的住所。
结果发现,那里已经满目疮痍,杂草丛生,连个人影都没有,钟宁便知,对方是出事了。
当即派方辰和林奇分头打听,而他和陈明,则是依然以曲乔的身份去找之前来往过的权贵,打算和他们套套话,看看江城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结果,他们约了10来个人,没一个出来见面,甚至还给传话人说自己不认识曲乔。
钟宁一听,就明白这事儿肯定是闹大了,就没再去找那些人,而是租了个小院儿,静待林奇和方辰的调查结果。
果不其然,不过几天,他们就把事情全查清楚了。
三个多月前,上面的工作组到江城视察工作,陈家的族老们不知是怎么想的,大概是这一两年过得太苦,觉得陈家没有盼头了,决定破釜沉舟。
就学人写了一纸诉状,当街拦路,大喊冤枉,最后成功把诉状交给了领头人。
对方虽然不是专管这类事务调查的,但大小是个领导,并且是个正义感十足的人。
拿到诉状后,他大致浏览了一番,虽然觉得上面的内容漏洞百出,但还是去了相关部门了解,并私下派人调查此事。
结果这一查,他自己都被无语到了,一时不知该说陈家倒霉,还是他们活该遭报应。
但这里头,有些人确实是维鲑了,原本,他可以装作睁一只眼,但陈家那日把事闹得太大。
有那么多的群众都看到他接诉状了,而且后面还被当地报纸报道了出来,他若不拿出个处理结果来,肯定会被人诟病。
为此,他就到相关部门施压,并暗示他们,只要有人出来认了这事儿,就可以翻篇儿。
如此,麻六就被推了出来,但那些人狠归狠,到底没做绝,大概是怕曲乔那边过来找麻烦。
所以,麻六在被关进去的第二个月,就因下矿劳改,腿被砸断送了出来,他手底下的人知道后,就把他接到乡下养着,不敢再轻易露面。
钟宁收到方辰他们调查得到的结果,心里愧疚又愤怒,但也不敢多有动作,省得这事儿越闹越大,到时候无法收拾,对谁都不好。
至于陈家,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也不差这点儿时间,想明白了之后,他和陈明立马就带人又去了乡下,一路打听到麻六所在的地方。
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不仅瘸了一条腿,毁了半张脸,身上还长了褥疮,已经奄奄一息的麻六。
钟宁瞬间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放他一马,都快死了的人,留在里面也是麻烦,更何况麻六背后还有“曲乔”。
想到这些,他心中一阵发堵,陈明更是难受得直喘粗气,两人愧疚得不停说着抱歉。
随即,又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对方,麻六和房中的兄弟,瞬间愣住,纷纷变得不知所措,房中登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