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东将军刘备,一时来得唐突,惊扰弟妹了。此番别无他意,特来为先生送行,略备川资聊表歉意。”
宋氏顿时大窘,幸好诸葛瑾立刻解释:“这是在下继母。”
刘备大惊:“这是……太夫人?失礼失礼。”
诸葛瑾:“先妣弃世已十二年,两年后先考续弦,但又过三年先考亦弃世,便留下继母与瑾和诸弟相依为命。旁边这位是瑾母舅。”
刘备这才恍然,原来是诸葛珪的续弦,难怪如此年少。
他心中暗算了一下,宋氏既然是十年前嫁人,那至少该有二十五六岁了,但看上去也就刚二十出头。
为了掩饰闹乌龙的尴尬,刘备恰到好处地从关羽手中接过礼盒,摆到宋氏面前,
一边变着法儿夸赞诸葛瑾、以岔开话题:
“君贡先生与夫人必然家学渊源,教导子弟有方,才有子瑜今日之才智卓识,君贡先生在天有灵,必然欣慰。
备此番身陷绝境,全仗子瑜仗义谋划,慨然展吕望之大才,施子房之宏略,方得存亡继绝。”
说着,刘备亲自打开了礼盒的盖子。
宋氏看到那十枚马蹄金和其他财物,顿时愈发惊惧。
儿子昨晚回来已是凌晨,具体跟刘备聊了些什么也没跟她说,当时她还埋怨刘备太能使唤人了。
没想到,刘备竟对她儿子如此重视。
“这怎么可能?子瑜不是只会讲些不着边际的大道理吗?从没听说他会什么奇谋妙策……”宋氏心中狐疑暗忖。
她哪里知道,就是从昨天开始,她的儿子彻底脱胎换骨了,谋略智谋瞬间暴涨了一大截。
“这……将军抬爱太过,还请收回重礼!瑾儿平素克己持重,但若论才智,连他二弟都十倍于他,他能帮到将军什么?如何当得起如此盛誉?”
宋氏说这番话时,几乎都要急哭了,死死抓着马蹄金盒往外推。
受人重礼,肯定要为人卖命,瑾儿能有多大本事?受得起么?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啊!
刘备见状,愈发觉得匪夷所思。
他素来看人眼光极准,见宋氏这梨花带雨、泫然欲涕之状,就知道绝对不是矫情装出来的,那是真急哭了。
可知子莫若母,宋氏为什么会说诸葛瑾才智不过如此呢?那明明都已经是不世出的奇谋大才了呀!
旁边的诸葛瑾也看出了刘备的狐疑,他也唯恐穿帮,连忙顺着解释:
“将军见笑了,家母寡居多年,少见外客,乃不知天下高士深浅。而家中二弟虽年少我五岁,然才智十倍于我。家母习惯了以舍弟为对比,便觉我下愚鲁钝,难堪大用。”
刘备听了这个解释,又狐疑看向宋氏。
这次宋氏倒没觉得不妥,自然而然点头:“这倒是有可能。妾自亡夫故后,少见外客,或许是见识浅了。
家中三子,少子均儿尚且年幼,瑾儿和亮儿相比,确是亮儿聪慧得多。但瑾儿颇有自知之明,为人敦厚克己……”
这些话说得自然而然,并没有任何犹豫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