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忠于刘备,当然是因为刘备救了徐州,而且当时献帝还没东归。
后来接纳曹操,也是因为曹操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曹操、他已经代表了天子和朝廷,而且曹操的统治怎么说也比吕布要正统。
只有对吕布,陈登是从头到尾谈不上真心效忠,但这也没问题——
吕布入徐州时,完全不沾任何一点大义名分的边。既不是州牧邀请、保境安民;也不是代表天子、巡狩抚境;那就是纯纯的武力抢夺。
只能说,后世很多人低估了建安最初四年里(196~199),“朝廷大义名分”的作用。
在衣带诏事件发生以前,“听从朝廷号召”并不是坏事,刘备、陈登、孙策都听了。他们很多被后人视为“背主”的行为,事实上也完全不算——听从朝廷怎么能算背主呢?
甚至在“曹操能不能被视为汉贼”这个问题上,也是应该分两段来看的。
刚挟献帝之初的曹操,最多只能说他专权、作风粗暴、杀议官隔绝言路。衣带诏这个关键历史节点后,才算是彻底摊开了。
……
诸葛瑾把刘备对简雍、陈登的善意,充分地表达清楚。
见陈登果有些羞愧,似乎在动摇、试图下决心。
诸葛瑾便准备推一把,拿出之前跟刘备商量好的条件之一,把陈登彻底拿下:
“元龙兄,你是淮浦县人吧,淮浦如今还在玄德公手中。你的父老乡亲,都还是玄德公治下子民,你何不弃暗投明,共报朝廷呢。”
诸葛瑾提到的淮浦县,了解前阵子战史的人,一定不会陌生——淮浦于淮河岸边,在淮阴下游、海西上游。
之前他跟张飞突围去海西的路上,被袁军雷薄部发现,他就让士仁带着抛弃的船撤去淮浦。
所以,诸葛瑾帮刘备守住并全取广陵的另一个蝴蝶效应,也算是显露出来了。
哪怕陈登真是一个“纯粹的地方利益者”,那刘备好歹还实打实站着徐州一整个郡零几个县呢,而且脚跟扎得很稳,其中还包括了陈登的故乡。
这种情况下,重新拉回陈登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跟历史同期那个丢掉全部徐州地盘、无家可归的刘备,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陈登果然颇为意动,但他思虑缜密,想了想还是提出几点难处:
“玄德公仁义惠民,登岂能不知,登也愿为他效力。只是眼下我与家父的官职,皆是朝廷正式册封的,也需要在下邳任职。
若贸然弃官追随玄德公,虽合私德,却恐落下不忠于朝廷的恶名。且家父年事已高,私行投奔,怕是惹出麻烦。”
陈登原本在徐州的职务,是“典农校尉”。几个月前曹操派人来徐州传旨、给刘备封镇东将军时,也一并追认了几个徐州高级官员的职务,所以他们现在都算是朝廷的官。
好在,诸葛瑾早有准备:
“玄德公与兄相交数年,岂能不知兄的种种难处?所以,他早就想到了,为了保护元龙兄于令尊,不会让你直接弃吕布逃走的。
相反,他还希望元龙兄能主动求吕布让你出使朝廷,为吕布请功求官。只要吕布派伱去了许昌,到时候朝廷自然会另封你别的官职,你也就可以名正言顺走脱了——
这里有一道表章,便是玄德公为兄请封的,同时还给吕布请封。等我们在下邳这边办完事,跟吕布和解后,便可一并去许昌。玄德公表奏兄为广陵太守,吕布为徐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