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倒有个十六岁左右,一身繁复锦绣纱裙的女子站了出来,笑着说道:“南渡哥哥何必开这样的玩笑,长公主本是好心,邀请大家一起赏花图个众乐乐罢了,你瞧你一句话把众位夫人小姐们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德贵妃的同胞幼妹贺莺。
她与安乐郡主不对付,长公主府虽也给贺家下了帖子,她本是不来的,却听说燕王世子会陪着世子妃来,她才巴巴地求着母亲一起来了,为的就是见裴翊一面。
虽京中大多数贵女只敢远远地看一眼裴世子,万不敢靠近肖想的,都害怕他那周身寒冬腊月的冰冻气息,但这些人里面,不包含德贵妃的妹妹。
裴翊听见那声“南渡哥哥”就下意识看了谢知禅一眼,见她并无反应,心头更加不爽,眉头微皱,盯着贺莺道:“我也只是当黄小姐开个玩笑,所以便也开个玩笑罢了。既然大家都是玩笑话,又何必当真?”
贺莺没想到裴翊会当众怼她,一点面子都不给,当即便脸红紫涨,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好在她母亲安氏把她拉了回去,冷笑着怼裴翊说道:“世子是战场上杀敌的将军,这威风倒不必在小女儿家面前抖,没的吓着小姑娘,世子也不嫌臊得慌。”
她可是听她儿子从北疆战场上回来说了,她儿巴巴地赶上去讨好,这裴翊就是油盐不进,不表态会站在秦王一边。
现在好了,只能坐在轮椅上了,可不就是报应。
裴翊笑道:“我看贺二姑娘说大家都被我吓着了,偏她敢出头来为众夫人小姐们打抱不平,倒不是个容易受惊吓的,贺夫人这话可是小瞧了您亲生女儿了。”
安夫人被他一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
永泰长公主见她的赏花宴眼看着就要变成裴翊和女眷们的斗嘴宴,偏这么多夫人小姐还说不过裴翊一张嘴,便觉晦气。
她当即打断了这些人的言语机锋,说道:“大家都稍安勿躁些。咱们好好的说着才艺比试,怎么说着说着,倒像要办成辩论会似的。咱们还是回归正传吧。”
说罢,吩咐下人们将府中的琴棋书画用具皆摆了出来,那些平日里苦练才艺,只愁藏在深闺里无人可识的,皆都铆足了劲要在今天惊艳众人一番。
因此,一时间,这个上去弹了一首《兰陵曲》,那个上去吹了一曲《关山月》,或有两人相约去对弈一局的,虽终有胜负,但围追堵截的过程也甚精彩,也有人铺展了笔墨纸砚,就这院中的花儿草儿,都采撷了入画,留下缤纷春景的。
谢知禅只觉看了一场大型的古代文化展,这些敢于上场的贵族女子的才艺,确实让人叹服。
她边看还要边跟裴翊点评几句,说这个弹得好那个画得好,这个这步棋走得妙,那个那步棋走得险,活像她也在参与似的。
裴翊原本还有些担心她刚被奚落了一番,见了这些女子的才情,恐会自卑自怜,没想到她倒是如此自在,顿觉这众多女子才情再如何令人惊艳,都不及他家小狐狸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自尊自爱心性让人着迷。